“你娘這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沒見過，我也無能為力啊！”馮先生看著張巧娘嘴角還不斷往外溢出的血，嘆道。

“小玉，小玉——”張巧娘覺得自己的力氣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她抓著宋玉的手，氣若地開口，“娘恐怕不能陪著你了，娘舍不得你。”

“娘，你別說話了，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鎮(zhèn)子上，咱們找別的大夫看看。”宋玉抹掉眼淚，起身，扶著張巧娘起來。

她的確是看不上張巧娘的懦弱，可真的要失去這個全心在乎自己的人，宋玉心頭還是疼的厲害。

自打張巧娘吐血后，劉氏跟殷氏就不見了蹤跡。

只有宋老頭在外頭瞧了一眼后，又默默離開。

“我陪你們一起去。”周呈是跟著馮先生一起出去的，不知何時又站到了門口，他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送你們?nèi)ァ！?/p>

“呈小子，這件事怪不得你，是嬸子身體不好。”張巧娘卻勉強(qiáng)對周呈笑了笑。

張巧娘心里清楚，宋玉到了說親的年紀(jì)，早晚有人回來提親，而婆婆也早晚會發(fā)作，張巧娘只希望婆婆會因?yàn)樽约旱乃婪胚^小玉。

周呈二話不說，背起張巧娘就朝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吩咐宋玉，“你抱一床被子過來。”

宋玉雖然納悶，不過還是聽話地將張巧娘蓋著的被子抱著，跟在周呈身后。

宋家院門口聽著一輛牛車。

宋玉奇怪地看過去。

“我剛才找人借的。”周呈也沒多解釋。

牛車車板上本來就墊了一層稻草，宋玉又將被子墊在稻草上，周呈這才小心地將張巧娘放在被子上。

“小玉，娘不去鎮(zhèn)子上，娘覺得現(xiàn)在好多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張巧娘掙扎著要起來。

她跟宋玉身無分文，哪里有錢去鎮(zhèn)子上看病？

“嬸子，若是你擔(dān)心錢的事，還有我。”周呈坐在前頭，他一揮鞭子，牛車緩緩挪動。

“娘，什么都沒命重要。”宋玉附和了一句。

“可是娘不能讓你背上債。”張巧娘哭起來，“娘已經(jīng)是個拖累了，不想再讓你欠呈小子的。”

“嬸子，我不會拿這件事威脅她，若是她不愿意嫁我，那就當(dāng)我之前沒來過。”周呈聲音并未聽出任何感情來。

張巧娘還想開口，宋玉已經(jīng)替她蓋好了被子，“娘，我說過，我們不會一直這么窮下去的，但是首先得有命在。”

說完，她攥著張巧娘的手，低頭不語。

張巧娘無聲哭泣。

前頭，周呈微微側(cè)著臉，視線落在身后那道纖瘦的身影上，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少女并未像她娘一般無助的哭泣，相反，她沉著冷靜，眼中帶著一股堅(jiān)毅，她的話擲地有聲，讓人無法懷疑她的話。

宋家發(fā)生的事無人知道，村民只看到許多年不見的周家呈小子帶著宋家大丫頭離開村子，牛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其中不少人跑去宋家打聽，以往劉氏跟殷氏都不是沉默的人，可這回?zé)o論他們怎么旁敲側(cè)擊，這兩人都是沉默，到最后甚至關(guān)起了遠(yuǎn)門，將村民詢問隔絕在外。

宋玉并不在意村民的議論，她暗暗記住去鎮(zhèn)子的路線。

牛車穿過兩個村子，又走了一段崎嶇的土路，再過一道橋，這才到鎮(zhèn)子上。

跟前世那種鎮(zhèn)子無法比，但是要比村子繁華的多，這里道路也寬闊，路兩旁是各種鋪?zhàn)樱@些鋪?zhàn)涌囱b修也是有些念頭了。

牛車直接往前走，過了兩道拐彎處，停在一家藥鋪前。

這家藥鋪有個坐堂醫(yī)生姓曲，曾在縣城里呆過不少年，后來隨著兒子來到這鎮(zhèn)子上，他兒子特意為他開了這藥鋪。

“曲大夫，救人。”周呈背著張巧娘進(jìn)門，朝柜臺后正聞著藥的老人說。

“呈子？”老大夫連忙過來，替張巧娘把了脈，神色有些凝重，他指著后頭，“走，將她送到后院。”

后院只老大夫平常休息看書的地方，后院一角專門辟出來一間屋子，專門讓嚴(yán)重病人休息的。

老人坐在床邊，按住張巧娘的脈搏，又仔細(xì)號起脈來。

良久，這才起身，看向宋玉，“你是？”

“我是她女兒。”

“恩。”老人摸了摸胡子，道，“你娘是不是平常就容易流鼻血？還時常暈倒？”

“是。”宋玉隱約有些猜測，她問，“我娘這病可能痊愈？”

“她這是長久的氣血兩虛啊，這回又咳了血，傷了心肺。”老大夫摸著胡子，神色不見輕松，“想要治愈恐怕是有些難，不過若是好好養(yǎng)著，別思慮過重，這些癥狀還是能減輕的。”

也就是說無法根治了。

宋玉清楚，有些貧血癥狀哪怕是后世都沒辦法根治的，更別提這些醫(yī)療條件如此落后的古代。

張巧娘又想起身。

“你先別急著起來。”老大夫掃了一下宋玉跟張巧娘的穿著，也知道張巧娘這是被自己的話嚇住了，“這樣吧，我先給你開兩副藥，吃一段時日，再過來我?guī)湍憧纯础！?/p>

張巧娘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感覺好多了。”

“曲大夫，請。”周呈朝宋玉使了個眼色，自己則跟老大夫一起去了前廳。

“小玉，咱們還是回去吧，你看娘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嗎？”張巧娘小聲跟宋玉說。

“娘，一切有我呢，你好好睡一覺。”

張巧娘哪里能安心躺下，可不管她如何勸說，宋玉就是不為所動，直到周呈拿著藥過來。

“曲大夫這里有專門熬藥的地方，比家里要方便，我跟曲大夫說了，嬸子可以在這里住上兩三日，等好些了再回去。”宋家的情況周呈也看清楚了，若是張巧娘現(xiàn)在就回去，根本沒辦法休息，恐怕還得挨一頓罵。

“那怎么行？”

“謝謝。”

宋玉跟張巧娘同時開口，宋玉也正有此意。

兩人一致忽略了張巧娘的意見，周呈提了提手中的藥包，“我給嬸子去熬藥，你在這里陪嬸子說說話。”

張巧娘還是第一次來鎮(zhèn)上，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宋玉陪著正好。

宋玉沒想到這人竟然想的如此周到，她詫異地看了周呈一眼，卻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熬藥了。

哪怕張巧娘再擔(dān)心害怕，身體畢竟虛的厲害，不久便睡熟。

確定張巧娘不會醒來，宋玉起身，朝外走。

既然要在這鎮(zhèn)子上住兩三天，她正好可以多看看，她想請周呈帶她一起走走。

人才到門口，前廳傳來一聲喧嘩聲，宋玉還隱約能聽到周呈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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