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周呈多給了老頭兩文錢，老頭推辭不過，收起了錢，對離開的兩人大聲說道：“我老漢祝你們兩個好心人早生貴子。”

周呈腳下一個踉蹌。

宋玉好心扶了他一把，這人像是被燙到一樣，急忙跳開。

惹得宋玉奇怪地看過去。

“我，我沒事。”周呈低著頭，緊張解釋。

兩人不知道的是，待他們離開后，老頭朝老婦人小聲咕噥，“也真是奇怪，人家小夫妻都是女子害羞，他們怎么反過來了？”

老婦人失笑，搖搖頭。

回去的路上，周呈跟宋玉一起去買了米，路上又恰好遇到一個挑著擔子準備回家的賣菜小販，框里的菜已經沒早上新鮮，便都賤賣給了兩人。

曲大夫的后院有廚房，不過平常都是曲大夫家人送飯過來，后院廚房一直空著，出來前周呈問過了曲大夫，曲大夫答應他們可以借用廚房。

就打算在這邊住個兩三天，買的米面都不多，周呈一手提著米面，一手拿著菜，宋玉跟在身后。

這一幕很平常，但是在有人眼中卻刺目的很。

涂大小姐帶著丫頭小紅正站在藥鋪門口，小紅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涂大小姐本來臉色就難看，視線落在走近的兩人身上時，眼中幾乎能冒出火來，她上前一步，控訴道：“周呈，你都沒陪我上過街，憑什么要陪她去？”

涂大小姐原本打算改變一下策略，讓周呈看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面，可在見到相攜走近的兩人時，那根叫理智的弦已經崩斷。

“我已經被你爹辭退了，不再是你家長工，沒必要聽你的指責，再說，這是我的私事，跟你沒有關系。”周呈下意識地擋住宋玉，他不喜歡這位驕縱的涂小姐，有些話已經說過許多回，但是這位小姐似乎一直聽不明白。

“你，你太過分了！”涂大小姐眼圈泛紅，她哀怨地看著周呈，“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那么好，還給我買吃的，我不高興了還安慰我，你明明喜歡我，這才幾天，你就變心了。”

“是不是她糾纏你，你才不喜歡我了？”涂大小姐指著宋玉問。

周呈皺眉，“還請涂小姐自重，當初是涂老爺讓我給你送的點心，也是涂老爺讓我帶給你的幾句話。”

他是涂家長工，涂老爺讓他做事，他不能拒絕，而且那不過是很簡單的問候，并不是安慰。

“不是這樣的，你喜歡我才那樣說的，嗚嗚嗚，你是喜歡我的，嗚嗚嗚——”涂大小姐傷透了心，她哭倒在小紅懷里。

小紅也氣的不行，她揚起手中的食盒，氣憤地叫，“周呈，你怎么對得起小姐這份心？小姐特意下廚給你做的菜，她自己都沒來得及吃，就給你送來了，你竟然跟這個鄉下丫頭在一起，還這么傷小姐的心，你，你太忘恩負義了！”

“這位小姐姐。”宋玉本不打算插手人家的恩怨情仇，不過周呈到底也幫過她不少，而且還請她吃飯了，于情于理，她也得替周呈說兩句話，“你的一廂情愿就非得別人回應嗎？”

這世上總有那么些人，想法很奇怪，喜歡別人，就非要別人也回以同樣的喜歡。

“他喜歡我，跟我喜歡他一樣喜歡我！”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涂大小姐甚至忘了哭泣，她瞪著宋玉，肯定地回道。

“是嗎？”宋玉上前一步，跟周呈并排站著，仰頭問：“你喜歡她？”

周呈搖頭，“不喜歡。”

宋玉聳聳肩，“看到沒？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人家不喜歡你，別再纏著他了，有那時間，你不如去重新物色一個。”

想來這涂大小姐生活環境簡單，腦子也沒那么復雜，不過是驕縱無禮了些，宋玉難得溫和地建議她。

“我不要，我就要嫁給他！”涂大小姐指著周呈，固執地說。

周呈皺眉，“涂小姐——”

卻在這時，宋玉直接垮住他的胳膊。

周呈整個僵住，他還是第一次跟女子如此近距離接觸，一時都忘了呼吸，更別提開口了。

“涂大小姐，強扭的瓜不甜，他自始至終也沒有看上你，要不然也不會寧愿被辭退也不娶你，忘了告訴你，他心里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了。”說到這里，宋玉挺直了脊背，“沒錯，就是我，我跟他可是青梅竹馬，他一直等著我長大呢。”

“她說的可是真的？”涂大小姐完全消化不了宋玉的話，她呆呆地看著周呈。

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明知道這些話是宋玉隨口說的，周呈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低頭，看向宋玉。

宋玉悄悄跟他擠了擠眼睛。

“是的。”周呈很肯定地回答。

“那你為何以前不說？”涂小姐控訴。

周呈覺得很為難，“涂小姐，這些話我沒必要告訴你。”

在涂家這么多年，他統共跟涂大小姐也沒說過幾回話。

在一眾長工中，周呈是出了名的木訥，只知道低頭干活，也是因為如此，涂老爺對他才格外看重，覺得將女兒嫁給他，以后才不會吃虧。

可涂老爺卻也沒想到這周呈木訥到有些固執，他都言明，若是取了他女兒，以后整個涂家都是周呈的，可這么好的事，周呈竟然拒絕。

怕女兒傷心，這些事涂老爺并沒告訴涂大小姐。

還有什么比被心上人忽視更難以接受？

涂大小姐咬牙，“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系，只要你娶我，以后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我都跟爹說好了，等成了親，爹就把手里的鋪子交給我們。”

“涂小姐，這件事涂老爺已經跟我說了，我也拒絕了，我不會拿自己的一生去換財富。”這邊吵鬧引的周圍路人頻頻往這邊看，周呈本就是個不善言辭，也不愿被關注的人，他不欲在這里多呆，便實言相告。

眼見著周呈就要離開，涂大小姐上前，想要拉住周呈，卻被周呈躲開。

“涂小姐，請自重。”周呈語氣有些嚴厲。

剛才這鄉下丫頭挎著他胳膊，他卻沒拒絕，自己還沒碰到他，他卻急忙躲開，明顯差別對待，讓涂大小姐傷心欲絕，襯的頭上鮮艷的朱釵都黯然失色。

“你別走！”涂大小姐看著周呈的背影，她握緊拳頭，開口，“若，若我同意你納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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