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栓可是在天上看著呢。”宋玉悄無聲息地靠近婦人，她手輕輕擱在婦人肩頭，聲音同樣壓低。

婦人突然尖叫一聲，用力揮開宋玉的手。

“你做什么？”小個子男子質問，同時想上前。

周呈卻面無表情地擋在小個子男子面前。

“嫂子，如今你相公死了，你怎么害怕躲過傷心呢？好奇怪。”宋玉歪著頭，故作好奇地問。

女子要比男子心細些，別人注意力都在小個子男子跟曲大夫爺孫兩身上時，宋玉卻一直悄悄觀察著女子。

這女子是真哭了，但是眼中并沒多傷心，宋玉甚至還看到了心虛。

這讓她不得不多想。

果然，稍微試了一下，女子果然大驚失色，“我沒有，我，我沒害怕。”

“那你替你相公擦擦臉吧，我方才看到他臉上好像還沾到了許多血跡，你也不想你相公頂著這么一臉血去地府吧？”

女子瞳孔緊縮，她突然推開宋玉，整個人往外沖。

宋玉指揮周呈，“攔住她。”

婦人到底也沒跑的出去。

她這么反常的行為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看熱鬧的這些人都不笨，他們懷疑地看著婦人。

就連里長都坐直了身體，里長上下打量這婦人，“你跑什么？”

“我，我沒有，我——嗚嗚嗚嗚。”婦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捂著臉哭的傷心。

環顧一圈，宋玉很無辜跟大家解釋，“這位嫂子在看到她相公吐血的時候，沒有心疼擔心，而是跳著跑開，試問，一個好妻子怎會如此嫌棄她的夫君？張栓死不瞑目的時候，還是曲大夫替他合上了眼，若真是曲大夫的錯，張栓不可能甘愿閉上眼的。”

既然雙方暫時都沒有證據，宋玉干脆借助這封建迷信說服大家。

在場看熱鬧的男子居多，設身處地想一下，若是此刻換做他們是張栓，他們的妻子避他們如蛇蝎，這些直男癌們心里肯定過不去。

如宋玉所料，這些男子對柔弱婦人的那幾分同情頓時消散，他們眼神帶上鄙夷。

感覺到周身不善的眼神，婦人緊緊縮著身體，哭的越發凄慘。

曲文青是個聰明人，他借著宋玉的話，看向里長，“正如這位姑娘所言，她跟張栓最親近，張栓的情況沒人比她更了解，想要知道張栓為何突然暴斃，她肯定有所了解。”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婦人表現又太過反常，里長還真不好拒絕，他清了清嗓子，“張栓媳婦，你們拿了曲大夫的藥之后發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婦人顯然是沒見過大場面的，她嚇的腿軟，而后，猛然抬頭，求救地看向小個子男子。

“你，你看我做什么？”小個子男子自然看出了事情不太妙，他別開臉，不悅地問。

又是一對趁人病要人命的野鴛鴦？

宋玉覺得不管前世今生，藏在平靜下的污垢都不少。

“大強哥，你說過幫我的。”

“我怎么知道你跟張栓到底發生過什么？你還是老實跟大家說清楚吧。”小個子男子竟然撂挑子不干了。

這出乎了宋玉的意料。

“嗚嗚嗚——”處于孤立無援的位置，婦人捂著臉能做的只有捂著臉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嗚嗚嗚，相公只吃了曲大夫開的藥，我也不知為何如此嚴重，嗚嗚嗚——”

“你胡說！”事關自家祖父的清譽，曲文青厲聲指責。

“你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真相，今日就先散了吧。”里長起身，“曲老，畢竟死者為大，還是讓張栓早日入土為安吧。”

“里長，事情還未查清楚，怎可就此揭過？”這里長看似不偏幫任何一方，可仔細想想，今日若張栓被抬出這個門，自家祖父身上這盆污水是洗不干凈了。

畢竟這婦人雖然哭哭啼啼，但自始至終還是在指控自家祖父。

“那你還想怎樣？”里長有些不耐煩了，“眼看著天就要熱了，難道你要讓張栓的尸首一直留在你祖父這藥鋪？”

“可若是今日不解決，祖父的名聲怎么辦？”曲文青急紅了眼。

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小鎮上，最容易出現的便是以訛傳訛。

“今日天色都這么晚了，你讓大伙一直呆在這里等著？”里長覺得曲文青這小子實在沒眼色。

“若是找不出原因，那就去縣衙，相信縣太爺會還我祖父一個清白的。”

啪——

里長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他瞇著眼睛看向曲文青，“怎么？你是覺得我這個里長沒用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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