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寶釵回去了，但神武帝和薛蟠的對話才剛剛開始。

“薛蟠聽封。”

薛蟠立馬跪下。

“朕封你紫宸殿一等侍衛。”

“一等侍衛？”

薛蟠傻傻道：“圣人，可是我不會武功啊。”

神武帝笑了。

身旁的夏忠說道：“國舅爺以為這一等侍衛是要舞槍弄棒的？”

“要不然呢？”

夏忠說道：“本朝多少封疆大吏都是從紫宸殿侍衛開始做起的。”

說著，夏忠舉了幾個例子，薛蟠才明白，原來侍衛是終南捷徑，只要立下一點點功勞就可以外放，然后就是一方諸侯了。

不過一方諸侯，距離此時的薛蟠還有點遠。

神武帝看了看夏忠，伸出手說道：“拿來。”

不一會，夏忠捧著一個盒子過來。

“下去吧。”

神武帝示意薛蟠上前來。

“薛蟠，朕可以告訴你，朕的身邊不養閑人，你既然做了這紫宸殿一等侍衛，那就必須做事的。”

薛蟠點點頭，指了指盒子，“不知道圣人所言是何事？”

“自己看吧。”

薛蟠打開盒子一看，原來是塵封已久的卷宗，上面記錄的案子是三年前震驚武朝的江寧科場舞弊案。

那一次，神武帝震怒，先后派出督察院的兩位官員，結果最后兩人是一個被燒死。

一個溺水而死。

最讓神武帝震驚的是，隨后派出的大理寺官員去調查二人的死因，得出的結論竟然全是意外死亡。

看到最后，薛蟠感覺自己就像是看了一本恐怖小說。

“意外？”

神武帝點點頭。

“一個是天雷引發的大火，一個是因為夜游秦淮河，失足掉下去溺死的。”

神武帝冷笑道：“第二個死的時候，還有幾十個百姓在岸邊看到了，確實沒人推他下去。”

“薛蟠，你信嗎？”

薛蟠搖搖頭，“當然不可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二位大人是被殺的。”

神武帝點點頭，“你不要以為圣人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天下也有朕無奈的事情。”

“為何不重啟此案？”

神武帝笑道：“沒有人愿意再提起，死的兩位官員不是什么大人物，而科場舞弊案的受害者都是窮苦的書生。”

薛蟠點點頭，“巧妙的帝王之術。”

三年了，這就像已經快好了的傷疤，如果神武帝要重新揭開，那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而是智謀。

想到這里，神武帝話鋒一轉，“薛蟠，你可愿意接下此案？”

“算是投名狀？”

“哈哈，太江湖氣了，但可以這么說。”

神武帝用人，必須有能力，這件事不大不小，正好能試一試薛蟠的實力。

薛蟠不可能拒絕，否則就露怯了。

“我答應圣人，但我以什么身份去江寧？”

“你是皇商，就以采買皇家布匹的名義去，另外選一名六部的大人，作為欽差大人，你在暗處，他在明處。”

薛蟠點頭稱是。

六部的大人？

這顯然是個炮灰，如果江寧那邊的官員下狠手，這個是替死鬼的角色。

想來想去，薛蟠想到了戶部侍郎錢列憲。

“錢大人，就你了，誰叫你的名字那么有喜感呢！”

“可有人選？”神武帝問道。

“戶部侍郎錢列憲。”

神武帝記憶力很不錯，六部的侍郎是經常要見面匯報工作的，錢大人他當然記得。

“為何是他？可是和他有仇？公報私仇？”

薛蟠笑道：“非也，我做采買的時候，都是找錢大人報賬的，和他比較熟，六部之中其余的人，我也不認識。”

神武帝點點頭，他也知道這是個炮灰而已，誰做都一樣。

“好，朕準了。”

外面已經三更。

神武帝打了個哈欠。

“今晚你就留在紫宸殿吧。”

薛蟠拒絕了。

捧殺的道理，薛蟠還是懂的，韋小寶的故事還是很清楚的，皇帝對你最好的時候，也是該你倒霉的時候了。

薛蟠走后，神武帝露出一絲笑容，夏忠會意，笑道：“這薛蟠倒是知道分寸。”

“確實難得，朕可以對一個人很好，但是卻有很多人不懂的珍惜。”

神武帝以往也傾心去信任一個人，但是得到的卻是不好的結局。

“希望薛蟠不會這樣。”

*******

“錢大人，薛蟠來了。”

一聽薛蟠來了，錢列憲馬上沖出戶部大堂，撥開眾多準備上前打招呼的皇商，徑直來到薛蟠面前。

“國舅爺，你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啊，以后這樣吧，你別來戶部了，有什么事，我過去一下。”

所有人看呆了。

錢列憲升欽差的事情，這些小小皇商肯定是不知道的。

“看什么看？”

錢列憲呵走了皇商，親自邀請薛蟠入內。

一盞上好的碧螺春，錢列憲親自給薛蟠沏茶。

“吏部給我文書了，這次多謝國舅爺了。”

薛蟠心中好笑，這錢列憲真是想升官想瘋了，真以為這是什么好事嗎？

“咱們是好朋友，有這好事，我不想著錢大人，還能給了別人嗎？”

“哈哈，就是，就是，國舅爺，我早看出來了，你就是人中龍鳳。”

薛蟠心中冷笑一聲。

“錢大人，別高興那么早，這次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辦的。”

錢列憲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

“請國舅爺明說。”

“首先別喊我國舅爺，這次我是在暗處，你是在明處，你要是如此尊敬我，那豈不是馬上露餡？”

錢列憲點點頭。

“其次，你以為江寧那些地方官是吃素的嗎？搞不好小命難保。”

錢列憲心中咯噔一下。

“全聽國舅爺的……啊，不是，是薛爺的。”

“首先，到了江寧，不接受禮物，不接受宴請，不接受私人拜訪。”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錢列憲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他平時可沒少拿皇商的好處。

“你別羞臊啊，以前的事情和我無關，我只關心以后的事情。”

“這個小的明白。”

最后，薛蟠也不想錢列憲做個糊涂鬼，他點明了這次出行很可能是會有生命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