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看到童帥從她和芙蓉姐姐的閨房里出來,她忍受不了眼前這樣事實,悲痛地從小白樓沖了出來,
眼里飽含眼淚,唔著嘴,一路狂奔。
路上行人用驚奇的眼光看著她,這個俏麗姑娘怎么啦?
她奔跑到了那一汪浣花溪湖泊,坐在浣花溪岸邊的石頭上,在蘆葦叢中蒙著臉,放聲哭起來。
秋天的早晨很陰沉,天空布滿著灰色,浣花湖泊很靜很靜,只有幾只白鷗貼著湖面飛翔。
上游的小溪流在通向湖面的出口處發出流水聲。
朵兒嚶嚶哭聲合著溪流汩汩聲,延伸著流向湖面。
她抹了眼淚,抬起身來看了看那片柳林。
就是和童帥第一次見面的那片柳林,就是童帥穿著瑪麗蓮.夢露大波浪卷體恤衫的那片柳林。
那印象似乎很近,似乎很遠。
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朵兒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愛撒嬌發嗲的小女孩了。
她要面臨著前面未知的未來,也許還要經歷著許多意想不到的人和事。
不管怎樣,我不要再躺父母懷抱里,呵護下放嗲撒嬌。
就像那勃蓬的蘆葦草庇護下的蛐蛐兒,一個永遠長不大的蛐蛐兒。
朵兒生性活潑可愛,無憂無慮。從孩提時代長成青春少女,父母疼愛,嬌生慣養。一路是春風送爽,一直是在愛的懷抱。
沐生爸囑咐一紅媽,對兩個女兒的穿戴打扮一定要有玉家風格。
蓉城春秋季節長,款式是隱定性的,或者說是標志性的。
就是頭上梳兩條小辮,小辮子上打兩條紅綢結。
上身白棉燈籠袖布衫,外面罩一件背帶小花裙。
腳套白襪子加紅色小皮鞋。
天氣若有涼意,外套橘色毛線衣,頸下衣領吊兩顆可愛的絨線球球。
這叫玉式女兒款。
朵兒小小姑娘時,小腳丫走起路來不像普通孩子那樣一步一步的走,而是蹦著跳著走。
一邊走著,嘴里還哼哼著,唱什么歌來著:
“釆蘑菇的小姑娘,
背著一個大蘿筐,
我采的蘑菇最好,
我采的蘑菇最香。
噻啰啰、噻啰啰丶噻啰啰哩噻。。。″
小嘴里一邊唱,小腳丫一邊跳,任何時候都像一只飄來飄去,飛來飛去的快樂的花蝴蝶。
從小愛使小性子,無比自豪的優越感。耍脾氣有姐姐讓著,遇到什么事有姐姐幫著。
長大后,和伙伴們扎堆,有小小姐,或小哥哥們撐著。
朵兒就是這樣在愛的懷抱里,在百般呵護中長大的。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浣花溪水邊長大的女兒,出落得清秀秀,水靈靈。
玉家姑娘倆枝花,成了活脫脫的兩枝芙蓉花。
玉朵兒沒有經歷過人生曲折,人世蒼桑。她們就像母雞暖翼下的小雞,被公雞保護著,被母雞愛護著。
朵兒從來不懂什么叫憂愁,
什么叫艱難,
更不懂什么叫痛苦。
前次在田野的麥草地里,受到彼得的欺負,有了童帥呵護后,早已煙消云散,拋在九霄云外。
沒有留下裂痕,沒有刻下印跡。
可是這次,朵兒也有痛苦了。
從醫院一路歸家,那間閨房,是屬于她和姐姐共同的閨房。從未讓外人涉足過,被視為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地。
她們的閨巢是經過精心打扮和布置的,和客廳那些苯重,斑駁,老式,陳舊的家俱?然有別。
淺米色的墻體,從地面向上,貼有夢幻般的,星星和月亮組合的圖案,淺藍色墻紙。
在墻和天花板垂直交接處,圍著一圈金黃色的向日葵花。
和向日葵花并列是閃爍的,玲瓏的,軟條狀七彩燈管。
那燈管營造出給人一種明快,活潑,如夢般的氛圍。
朵兒的粉床和芙蓉姐姐的床是錯開的。床頭上掛著香袋,袋里散發著一股充溢滿屋子的幽香。
梳妝臺前擺放的是有彈性的,軟軟的,用紅皮子包裹的妝凳。
妝凳的面上套有帶著荷葉邊的,玫瑰花式的坐墊。
床邊各自擺著床頭柜和梳妝臺,
上面的臺燈閃著桔色的柔光。
那柔光照著朵兒在金燦燦的花田的嫵媚的笑靨,
這是姐妹倆有各自的領地。
在屬于自己這一面上都有各自的衣櫥。衣廚是鉗在墻里的,刻意留出空間來的。
閨巢顯明女兒們天性愛美,給人產生的是舒適,溫馨,美好和親切。
這閨巢是兩個女兒的世界,是圣潔的,被視為圣潔的領地,是不許異性涉足。
這個章法無須商訂,是兩姐妹共同的約定俗成。
但是,芙蓉姐姐破了這個規矩。
而且破得令人砸舌,破壞得仿佛天塌地陷。
我有情人,我的情人,都沒有侵入過的,都沒有越雷池一步的,而姐姐卻讓他逾越進入。
更難以相信的是,
那個發誓為我遮風擋雨,永遠愛我,保護我的人競然背著我,和我的親姐姐干著那令人心碎的,難以想象的的事情來。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這一切的世界,和世界一切被混濁了,被破壞了。
我那可愛的,溫馨的,美好的憧憬,和陪伴我的夢境都破滅了。
像我小時候玩的搭積木,轟然一下,坍塌了!
童帥喲,你傷了我的心,痛了我的心,碎了我的心。
此刻有誰理解我的心。
我的愛我的爸爸,疼我的媽媽,以前我的手不小心碰著了,你們幫我吹,幫我柔。
可是,此刻,我的心傷著了,痛著了,你們能幫我吹,幫我揉嗎?
我能向你們說姐姐和童帥,他們的事嗎?
姐姐比我大,應該是她先戀愛啊,她先有幸福啊!
朵兒啊,從小到大都是姐姐幫著你,護著你。
你退出,你消失,成全姐姐吧,成全他們倆吧。
朵兒去了萊茵湖畔,向他們的家,阿波羅樂隊共同的,B樓12層,溫馨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