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州以背靠岐凨(feng)山得名,此時已是百花齊放時節(jié),風(fēng)里有了熱意,青山披綠,碧水長流。
慕蘭苑的蘭花露了紅臉,嬌俏的模樣惹人憐愛,塘里的荷葉隨風(fēng)搖曳,愜意至極。
離生辰只有十多日,易舜霆在流云的調(diào)/教下越發(fā)勤奮,易芙瑤偶爾跟在一旁比劃,也學(xué)了一招半式。
碧竹見識過主子的厲害不想扯后腿,半吊子的輕功也練得越發(fā)純熟,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還是有余的。
這般好時節(jié)不去踏青著實浪費,傾顏想著和拂羽的約定,決定邀他一同踏青。
“我以為顏兒已經(jīng)忘了‘過府一續(xù)’之約了。”
在望江樓剛見到人,拂羽就搖扇戲謔,語氣竟然有些幽怨,傾顏一時無言以對。
“日前我來,掌柜說你有事離開幾日,明明是你爽約,何故怪我?”
傾顏笑著辯駁。
“好吧,是在下這廂失禮,不知今日顏兒小姐是否賞臉?”
說著,攏著扇子拱手一揖,有模有樣。
“拂羽公子未免太沒誠意,邀人踏青居然要人上門尋你。”
傾顏哭笑不得。
“是是是,那顏兒姑娘賞臉否?”
“那便勉為其難了。”
狡黠一笑,傾顏行出望江樓,拂羽公子搖扇緊隨其后。
一白一紫兩道身影飛馳在山間,輕風(fēng)帶起衣袂飄飄,仿若兩只彩蝶飛舞,纏綿繾綣。
輕踏枝杈,兩道身影停在山坡青石旁。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花野,彩蝶蹁躚,悠悠飛旋,好不快活。
“在岐州待了許久,卻不知竟有這般好景致!”
傾顏有些看呆了。
她見慣了云隱山上的景致,岐凨山竟別有一番風(fēng)情。
拂羽公子但笑不語,只是搖扇看著佳人淺笑嫣嫣的側(cè)臉,周圍的景致都失了顏色。
席地而坐,傾顏深深呼吸,合眸靜聽。
鶯啼燕語,芳林逢雁,夢回人遠(yuǎn)許多愁。
拂羽坐到她身側(cè),極目遠(yuǎn)眺,享受難得的安寧。
他也許久沒有好好放松過了,感覺那是上輩子的事。
沙沙沙沙……
草叢傳來輕微的動靜,隨即一黑球竄了出來直奔傾顏!
拂羽十分警覺,目光一凜,下意識伸手擋住黑影。
誰料那東西動作分外靈巧,借力翻了個身,“嗖”得撞進傾顏懷里。
“顏兒小心!”
脫口而出卻已是來不及。
傾顏被撞個踉蹌,下意識抱著黑團兒,手觸到熟悉的毛發(fā),驚喜叫到:
“貂兒!”
這小東西不見多日,不知道到哪里玩耍去了。
傾顏雙手抱起貂兒,舉至面前,語氣難掩喜悅:
“這些時日你到哪里去了?可叫我好找!是不是見著新伙伴便把我忘了?”
“吱吱,吱吱。”
小家伙急切的叫著,小爪子扒著傾顏的手使勁兒搖。
“沒有?當(dāng)真么?我可還記著去年……”
傾顏睨著貂兒,翻舊賬。
吱吱吱吱……
貂兒攀著傾顏的手,順著胳膊爬到肩膀上,小臉兒蹭著傾顏,又伸出舌頭舔舔她臉頰,撒嬌賣乖。
“呵呵,好了好了,回來就好,沒受傷吧?”
抱到懷里,撫摸著黝黑的毛皮,貂兒抖擻精神,神氣地?fù)P揚頭,似是說,誰能傷的了我?
一旁拂羽臉上驚詫一閃而過,好有靈性的小東西!
若他所料不差,這通體黝黑的小東西渾身是毒吧?
“絕,這是自小伴我長大的貂兒。”
傾顏抬頭,像介紹朋友一樣說到。
“很有靈性。”
拂羽對貂兒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貂兒很不領(lǐng)情,炸著毛對拂羽一陣呲牙咧嘴。
“貂兒!”
責(zé)怪地睨著懷里的小東西:“這是拂羽公子,不許這么沒禮貌。”
吱吱!不干!
嗯??
吱!不!
??
吱……
最后還是屈于傾顏威嚴(yán),不情不愿地朝拂羽扭了下屁股,尾巴一掃,算是打招呼了。
“噗嗤,”拂羽還是沒忍住,暢快淋漓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吱吱吱吱!!!!
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
敵人太強大貂兒敵不過,往傾顏懷里使勁兒拱了拱。
嗚嗚嗚,他欺負(fù)我……
“呵呵,好了好了,誰叫你沒禮貌。”
看著貂兒撒嬌的模樣,傾顏憐愛不已,抬眸看著笑得酣暢淋漓的男子,心情也隨之明媚起來。
耳畔百鳥飛鳴,輕風(fēng)拂柳,女子瑰姿艷逸,儀靜體閑,男子清新俊逸,品貌非凡。
絕妙一雙人!
貂兒鬧夠了,想起了正事,跳到傾顏肩膀手舞足蹈,吱吱亂叫,十分急切的小模樣。
傾顏露出驚訝的神色:“岐凨山還有能教你這般急切的靈藥?”
貂兒在云隱山什么仙草靈藥沒見過,這迫切的樣子,傾顏對那靈藥也好奇起來。
“絕,貂兒說它找到一種極其珍貴的藥草,可有興致一道去看看?”
傾顏偏著頭詢問身旁男子。
“哦?左右無事,去瞧瞧也好。”
貂兒前面帶路,二人在山林間穿梭,須臾來到山澗。
峭壁上一株火紅的大花傲然挺立,周邊怪石嶙嶙竟不見一棵雜草。
“血蟾花!”
傾顏在見到那朵大花時驚住了。
云隱山不乏珍貴藥草,傾顏自小就同它們打交道,這株花中至尊雖是遠(yuǎn)遠(yuǎn)一見,她確信不會認(rèn)錯!
“血蟾花?”拂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妖艷的草木,四周寸草不生,竟然孤傲到不允許其他生靈近身。
“嗯,我從師父的手札上見過記載,血蟾花通體血紅,莖有指粗,花如碗大,生長于懸崖上,謂稱花中至尊!”
傾顏激動地解釋,目光灼灼看著那花,片刻不移。
“顏兒想要?”
拂羽公子偏頭問,傾顏臉上放光的神色想忽略都難。
“自然是!”
傾顏答得毫不猶豫,花中至尊啊,誰能免俗?
拂羽收了折扇,毫不猶豫提氣縱身飛上懸崖。
傾顏沉浸在驚喜中,待回過神想攔已是來不及,只得一邊縱身跟上一邊喝住:
“絕,快停下!”
聽到呼聲,拂羽腳踩青石,停在峭壁上一顆老樹上,穩(wěn)住身形不解地看向追來的傾顏。
“我自是想要,你也無需這樣急切啊!聽我把話說完。”
傾顏噓了口氣,還好他停下了。
“血蟾花之所以稱為花中至尊,是因為它不僅是解毒至寶,也是至毒之物,你這樣冒然采摘中毒了可如何是好!”
語氣隱隱有些責(zé)備的味道。
血蟾花的毒可不是開玩笑的呀!
“何解?”
傾顏的責(zé)備拂羽并不放在心上,心知她是關(guān)心他,只得轉(zhuǎn)移話題。
“血蟾花通體紅如血,花蕊中伴生一只雪蟾,因此得名。
“雪蟾解百毒,可是除了雪蟾,血蟾花上下無一不是劇毒之物,貿(mào)然觸碰必然是要中毒的!
“剛剛你若碰到了可如何是好!而且這些天寶奇藥周圍定然有神獸守護,一個不察是要送命的!”
向來處變不驚的人此時說話有些急切,傾顏不敢想象萬一方才他碰了血蟾花的后果。
拂羽沒有應(yīng)聲。
他不是魯莽之人,自然知道天地間的奇花異物都有神獸看護,他敢出手自是有自信解決。
只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急切還帶著責(zé)怪的語氣呵斥,唇角含笑地看著傾顏。
傾顏只顧著責(zé)怪他,待發(fā)現(xiàn)他不為所動臉上還帶著笑意又一個字說不出來,最后被他看得雙頰染紅,佯怒道:
“沒有下一次了!”
“好。”
呢喃般脫口而出,專注的眼神直看著傾顏。
“你在這里等我。”
傾顏偏過頭不看他,在樹枝上借力,使出一招踏雪尋梅飛上懸崖,貂兒小爪子牢牢扒住她肩膀。
拂羽搖搖頭,心嘆:你怕我出事,我又豈能讓你一人犯險,隨即輕身跟上。
傾顏斂氣停在血蟾花周圍的怪石上,見拂羽還是跟上來了不由一怒!
這人怎么不知好歹!
“好歹我也是聲名在外的拂羽公子,顏兒對我這般沒有信心么?”
語氣神色滿是溫柔遷就,讓人生不起氣來。
傾顏瞪他一眼,專心應(yīng)付血蟾花。
小心翼翼扒開花莖下面的土,血蟾花的根瞬間暴露在眼前。
果真和師父手札上寫的一樣!連花的根須都是血紅色。
傾顏小心攀住石壁,穩(wěn)住身形,取出隨身帶著的玉片開始挖。
血蟾花離土即謝,傾顏挖的十分小心,貂兒也爬下來幫忙,小爪子飛快地刨土。
咝咝~~
一縷幾不可察的聲音傳來。
拂羽正注意周圍動靜,聞聲迅速望去。
“顏兒小心!”
只見一條透紅長蛇游動著身體飛向傾顏,拂羽隨手從懷里掏出物什朝蛇頭擊去,試圖轉(zhuǎn)移紅蛇的目標(biāo)。
紅蛇蛇頭一偏果然被激怒,扭動身體,吐著信子毒視著攻擊它的拂羽。
傾顏見狀,和貂兒加快速度,期望在紅蛇改變目標(biāo)前將血蟾花挖出來。
拂羽只覺得新奇,平生遇敵無數(shù),今天竟然和條蛇變成對手!
不過這紅蛇怪異,不可輕敵,這處懸崖地形于他不利,不宜戀戰(zhàn)。
那紅蛇露出獠牙,腥臭的蛇涎濺在青石上,霎時一不淺的坑洞出現(xiàn)在濺落處!
好霸道的毒!
驚愕之際,紅蛇發(fā)動攻擊,蛇身蜿蜒飛快竄向拂羽!
攀住青石,拂羽縱身向下掠去,盡量將紅蛇吸引遠(yuǎn)離傾顏。
紅蛇扭動身體,獠牙縫隙處毒液噴出。
拂羽暗道不好,閃身向旁邊掠去,同時一枚石子破風(fēng)朝紅蛇七寸擊去。
紅蛇晃頭躲過,剛剛噴出的毒液將巖壁腐蝕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拂羽眼中寒芒閃過,此處離傾顏幾尺遠(yuǎn),并不會傷到她。
手剛摸上腰間,傾顏將血蟾花連根帶土挖了出來,紅蛇終于察覺到自己被耍了,調(diào)頭看傾顏已經(jīng)捧著血蟾花要逃,頓時回轉(zhuǎn)身體竄向傾顏。
“顏兒!”
拂羽高聲提醒。
“貂兒,去吧,你最喜歡的。”
傾顏手捧血蟾花,無暇顧及紅蛇,貂兒素來對這些毒物喜愛,爪子招呼著就沖向紅蛇。
哼,日前的仇該報了!
一黑一紅瞬間撕咬在一起。
傾顏捧好血蟾花運足內(nèi)力朝拂羽公子掠去,二人在懸崖上幾步借力,落在崖下。
抬頭見貂兒與那紅蛇纏斗,竟是不分上下。
貂兒氣極,吱吱叫兩聲,張嘴咬向紅蛇七寸之處!
紅蛇也不退讓,甩尾勒住貂兒身體,然失了先機要害已被咬住,氣力不比,不等使出絕招就氣絕身亡。
貂兒叼著紅蛇扒著懸崖跑下來,落地了也不歇氣,就著咬住的地方,咔哧咔哧吃了起來。
叫你勒我,看我吃了你!看你還怎么欺負(fù)我!
傾顏無奈地?fù)u搖頭,白替它擔(dān)心了。
轉(zhuǎn)身打量拂羽,卻聽二人齊聲道:
“可有受傷?”
頓時愣住,相視一笑安下心來:
“血蟾花出土只能活兩個時辰,我們要快些回去。”
拂羽會意,兩人相攜離開岐凨山。
貂兒吃夠了,尋著氣味兒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