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沒說話，簌簌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張紙，扔給她。
她一看，當是牡丹的身契。
“人是你留的，隨你怎么辦。”
齊纖婭不知道自己嘴角都咧開了，“你真的不……順便……我看那牡丹，生的倒是很是風情……”
司雪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緊緊的盯住她，方才還乖乖男的樣子，立即就變得表情邪惡：“為夫的傷很快就會好，你還是給自己做好準備，為夫倒是看你也是極具風韻。”
齊纖婭大吃了一驚，慌慌的掙脫他的手，“你……無恥！”
司雪望著她吃吃地笑開，“夫人這般純潔的模樣兒，真是讓為夫很起念想……”
“你……閉嘴！”齊纖婭噌的從他身邊跳開，他他他竟然調戲她？反了他了！
努力讓自己冷靜，惡狠狠地道：“你這臭小孩，跟姐姐裝什么風流公子，姐姐混黑社會的時候，你還沒斷奶呢！”
司雪只是低眉笑。
柔順的樣子哪還有半絲的陰魅之氣，反倒是眉目如畫，淡雅無雙，像一個孩子戲耍人之后的滿足和歡喜。
“哼！”齊纖婭強忍著尷尬，裝作若無其事的大步走開。
出了門，大吸了口氣。
久久勸導自己，才將臉上的熱氣散去。
現在，靜下心思再回想前情，其實許多事就通透了。原本，若是原主，應是不愿留下牡丹，司雪也是料定她這樣，所以壓根以為就能打發牡丹走了。不料她不按常理出牌，怪不得當時他一臉不高興，還故意配合司夫人罰她。
唉，失策，現在想想這件事受益的就只有司夫人，牡丹看樣子不像是好打發的，她可得當心后司夫人在這上面找茬。
不過，能讓她知道了司雪的心意，可說是有收獲。
只是隨之而來的，是擔心司雪的處境。
想想這些年，受制于人，他還那么小，著實可憐。
今天，正是他反擊的開始吧。
知道他原來智商在線，心里喜歡了幾分。雖然他……時而不正經，但，也只是嚇嚇她，她并不生氣。
自己和他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他若被害死，她能有什么好下場？所以，同舟共濟，倒是比孤軍奮戰有意思。
從她內心里，她也不愿那個司夫人再傷害司雪。
*
有了齊纖婭親自配制的傷藥，司雪首先疼痛就減輕了不少，加上內服藥的調理，精神頭也起來了。沒兩天，都能倚到床頭看書了。
“瞧瞧，身邊沒有眼線，膽子都大了。”齊纖婭瞧著他就十分有成績感。
別說，這身體好了，小相公長的更俊了。不僅眼睛更亮，皮膚越發白皙有光澤，薄薄的唇瓣顏色很淡，但卻是水潤水潤的。就這么自然的依著被子，神色淡淡，隨意略顯慵懶的樣子，竟由內而發的顯出幾分出塵之氣。
這哪是外界傳的紈绔子弟。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孩子，放松下來后，真實的樣子果然讓人耳目一新。
“消磨時間而已，反正這兩個月，也不能做什么。”他眼睛都沒抬。認真看書的樣子更是迷人。
“兩個月？”齊纖婭想了想，笑，“也是，你得繼續裝病。小子，你是因禍得福啊，可以躲在這里享清閑。”
“夫妻一條繩，你不也跟著清閑。”
“托你的福，早上都不用去請安呢。不過話說回來，連大夫也被司夫人收買，她也太厲害，居然能將你父親架空。”
“父親有官職在身，有時數月都不在家中，祖母年邁，自然府內一切事務都由母親做主。”司雪一直沒抬頭，慢條斯里卻說的一點不遲疑。
齊纖婭不由的跟著點頭，有道理，皇上權力那么大，后宮還不是熱鬧一片。想著就有點感慨，“你說你呀，身邊還有沒有可信的人。”
“現在不是你在陪著我嗎。”司雪終于抬頭，似笑非笑的看她。
齊纖婭別扭的爭辯，“我這是閑的蛋……咳咳，真不懂你們這些宅院里的女人能做什么，我剛才轉了一圈，你大哥的小妾在繡花，你二姐在下棋，唉，這些都不是我的強項。”
“也不是我的強項。”司雪敷衍了句，繼續看書。
齊纖婭不滿的瞄了瞄他手中的書，“哎，看什么呢，這么用功？聽說你連院試都考不過，是裝的吧？”
“過了院試不過是能入書院讀書，無甚用處。”頂著一張青蔥的臉說的這么老派，好似多胸有成竹。
“這么說，你打算直接鄉試，中個解元，一鳴驚人？”齊纖婭驚喜地猜道。
司雪的神色變得有些迷離和頹然，停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為什么？”齊纖婭不解，著急地道，“你若能得中解元，定會轟動整個揚州，你父親會對你刮目相看，也會提攜你，到時候別說司夫人不能把你怎么樣，你還能平步青云的。”
司雪卻毫不猶豫的再次搖頭，有些煩躁的丟開書，以一指腹輕輕揉著腦穴，“夫人太高看我了。”
“哎你……”齊纖婭欲言又止，看著他，總覺得他不對勁，好像每次都會突然打斷她，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說的事情。
司雪此時眉頭緊鎖，額角有些汗出來，臉色也蒼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剛才還好好的……”齊纖婭生疑的拿起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雖然不是很熟練，但還是發覺他身體內的異樣。
“我還不知，夫人何時成了神醫了。”司雪虛弱的輕笑。
“夫君也太高看我，不過是小時候跟著父親南北漂泊，遇見了不少能人異事。”齊纖婭微微正了色，松開手，“夫君，你好像有氣虛之癥。”
司雪卻不以為意，“我誕生時并未足月，所以身體一直便不好。”
“這樣啊，早產兒，怪不得。”齊纖婭訕訕的笑了笑，“再說你現在這么病著，氣虛也難免。”
司雪不再言語，慢慢側躺了下去。
“那你先歇著吧，我出去了。”齊纖婭替他蓋好被子，便起身走了出去。心里總覺得還有什么不踏實。
他這身子，虛的可不是一點……還有，成親一年多了前主都沒啥動靜……
“小姐！”純兒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拉住她就進了書房。
“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小姐，我把我的月例錢都花掉了，好不容易跟大少夫人院里的小桂拉上點關系，終于，被我問出一點實用的。”純兒一臉的小人得志。
齊纖婭心頭一震，“可以呀，你這丫頭看不出很懂套路。”
“小姐，你聽不出重點嗎？我用光了所有的月例錢。”眼睛里不令不令的。
齊纖婭眼睛一瞪，“得先看看貨。”
純兒立即乖了，“小姐……大少夫人有個兄弟，在川縣做捕快，但卻有好賭的惡習，前陣子還偷偷來跟大少夫人討過銀子。”
齊纖婭來了勁，“大少夫人娘家不是很富貴嗎？”
“是富貴，可他們的親生母親去世了，如今的邱夫人是她父親的續弦。”
齊纖婭心中豁然開朗，面部表情開始猙獰，“天賜良機呀。”
“小姐只需將此事讓大少爺知道，大少夫人偷偷將夫家的錢救濟娘家人，大少爺一定狠狠罰她一回。”
齊纖婭得意的搖了搖手指，“不不不，不止。我是說，咱們生財的機會來了。”
真是止不住的技癢，姐姐我很久不混賭場了！
“生財？”純兒摸不著頭腦。
“沒錯，純兒這次干的漂亮，一定重賞！”齊纖婭一把拉住她，“擇日不如撞日，走，小姐帶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她就說嘛，是人都會有弱點，有軟肋。
在府內，她身份低，表面上不好下手，口舌之爭又太累，容易打草驚蛇。她打蛇就打七寸。如前世時的每次任務，一出手便讓罪犯人臟并獲。
所以，想害她的話，等你沒了把柄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