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選時間有限，每個人五分鐘時間學生自己自由發揮，比賽也有規定必須是solo，說是為了更好觀察每個選手的基本素質。

時間過得很快，秦目目化好妝正在試衣間擺弄自己的長裙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聽見舞臺那邊一道行云流水般的琴聲。

她甚至不需要去仔細辨別，幾個拼湊起來的音符還有那富有情感的彈奏手法，就能胸有成竹的確認是誰。

能是誰呢。

秦目目垂頭，挽起的發絲從額間落下，配合一身閃著金光碎片的長裙，溫婉氣質油然而生。

試衣間燈光有些暗，秦目目湊過頭看自己腰間才能勉強找到拉鏈所在處，隨手拉上。

場外鋼琴曲已經彈奏完，底下觀眾寂靜一片，期間似是掉落在地上的針都能聽見。

不過約莫幾秒后，觀眾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連評委們的表情都神采飛揚，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額……紀謙楚，紀同學是吧？”帶著方框眼鏡的女評委清了清嗓子，好像還沒從曲子里回味過來，“感情把握的不錯啊，小伙子有前途啊！”

紀謙楚起身，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一身稍顯正式的襯衣襯得他身姿挺拔，整個人屹立在舞臺中央顯得格外出眾。

底下的人在竊竊私語，有人驚嘆:“哇塞竟然得到了滅絕師太的肯定？咱紀大大真的是逆天！”

“怎么說？”有同學伸頭過來疑惑問道。

“滅絕師太是教我們聲樂的，你們這些專注于學習的當然不知道了，”女生靠在椅背上，畫著濃妝的臉高深莫測。

“她呀，是博士還是海龜，聽說還在全國藝術什么的協會里面當理事長呢，能得到滅絕師太的肯定那不得前途無量？”

“那還真是……”隔壁的女生一臉癡迷，望著紀謙楚的臉發癡，“真是帥呆了！”

底下蠢蠢欲動，紀謙楚絲毫沒有身為話題中心的自覺，表情淡淡，甚至是一絲笑意都沒有。

仿佛這樣的場合他早已習以為常，連鞠躬后的措辭都信手拈來，沒有半分情緒。

“謝謝老師的評價，我還需要再努力。”

方落梅眼神炯炯的望著他，激動的都能看到空氣中她吐出的唾沫星子:

“紀同學，比賽后可以稍微留一下嘛？”

她的聲音通過矮桌上的話筒傳至場地各處，底下的學生聽后嘩然。

這不是明擺著紀謙楚成功晉級并且還好像得到了別的好處嘛！

見紀謙楚遲遲沒有動靜，有人神情激動等不及從位子上起身朝他喊道:

“快答應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從上到舞臺就沒有抬頭的他，聽到響聲才抬起頭黝黑的眼睛，眼眸盛著舞臺中央的燈光，顯得格外明亮。

紀謙楚望著整個會場的密密麻麻的人頭腦海里只回響著心臟撲通的跳躍聲，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突然覺得周邊都如此陌生。

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人正抬頭欣賞他，有些人交頭接耳說些什么模樣興奮，還有剛才那個評委正上下打量他，表情躍躍欲試好像他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紀謙楚渾身僵硬，恍惚間繼續抬頭，會場入場口放著一架大型的聚光燈，他眼神迷茫覺得燈光刺眼，伸手擋住些許才讓他好受。

他腦海里一片空白，只余愈演愈烈的心臟跳動聲讓他窒息喘不過氣。

仿佛他被人捆綁扔進深不見底的海洋，他掙扎他反抗，可是依舊逃不開那可怕的迷茫無措，還有徹骨的絕望。

底下人頭涌動，交談的聲音越發大，可紀謙楚好似沒受到任何影響，呆呆的站在那兒像極了迷途的瘦小羔羊。

“他這是怎么了？”旁邊的男評委問著方落梅。

方落梅面上不顯，心里也開始懷疑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幕后的主持人看出了不對勁，在場面徹底混亂之前出頭救場。

“看來咱們紀同學是被這天大的好消息驚到了，方老師可是失算了，你這兒給的驚喜只有驚，可沒有喜啊！”

男主持滿臉笑容的舉著話筒插科打諢，擺在后面的手悄悄示意工作人員拉下帷幕。

深紅色絨布從舞臺頂端緩緩落下，舞臺中央紀謙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學生的視線里。

舞臺前面還有著男主持的幽默的調侃，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歡笑聲。

幕后的工作人員在幕布落下的那一瞬間，帶小跑的跑到紀謙楚跟前，想把他拉下臺。

可是當他伸出手想拉走紀謙楚的時候，工作人員甚至還沒碰觸到他，手還顫巍巍的停留在半空中。

紀謙楚就反應異常靈敏的避開，仿佛有人在他身體裝上了電子機制，一旦有人靠近就立刻躲避。

他抬頭看了工作人員一眼，就轉身離開。

還停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員面露驚愕，不過也就幾秒的時間就恢復正常往后臺跑。

工作人員邊收拾前面上場的人換下來的衣服，邊和旁邊的人八卦，一時紀謙楚場上失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后臺。

一旁正仔細擺弄長笛的秦目目聽見，上前一把抓過那個罪魁禍首:“你說誰？你說誰在場上失態？”

工作人員是學校臨時聘請的，當然不知道秦目目和紀謙楚的關系，更別提知道紀謙楚這個人。

見秦目目長的好看，連被她揪衣領的惱怒的淡了很多:“就8號啊，怎么著你認識那帥哥？”

8號？

可不是紀謙楚嘛！

“他怎么了？他在臺上忘譜了？”秦目目繼續追問。

“那倒不是，那帥哥好像是緊張回答不出評委問題，失態了！”小伙嘴皮挺溜，嘿嘿的笑，“怎么？他是你小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緊張？”

小伙把服裝都整理好后，嘖一聲:“人上臺不緊張還能是什么？你是沒看到他手都在發抖！”

“你這是干什么？美女你不會也緊張吧？”小伙看秦目目臉色泛白驚訝道。

秦目目聽見連忙擺擺手，“不……不是，那他現在怎么樣？”

小伙見秦目目沒事，舒了口氣聳聳肩:“這我哪兒能知道啊，人下場肯定回去了唄，美女馬上就要比賽了吧，比賽加油啊！”

“會的會的。”

秦目目表情失落的回到座位上，打開手機給紀謙楚打電話，可是對方顯示關機，還沒等她坐熱凳子就馬上輪到她上場。

她站在幕后，深呼口氣把自己心中牽掛忐忑的東西暫時擱置到一邊。

就算紀謙楚回答不上評委的問題，按照他彈的那首曲子的出色程度也鐵定是過了的。

所以她也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