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深色的窗簾把光線嚴實的阻隔,偶爾的微風透過紗窗輕輕撩起窗簾,才能隱約感覺到外面的陽光明媚。
昏暗的室內,只一盞燈光暗自亮著。
伏在辦公桌上的人已經許久沒有動過,像是在閉目養神,他手旁散落著厚厚一摞文件夾暗示著他已經通宵達旦很久。
忽然,房間里傳出三下不多不少有節奏的敲門聲。
門外的人沒有聽到動靜,往門上使的力大的像是能見到敲門人的冷峻面孔。
終于,伏在桌上的人有了動靜,緩緩起身露出一雙黝黑的凝著碎冰的眼睛,看了讓人心發顫。
臉頰上有輕微的睡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矜貴還有舉手投足間讓人自慚形穢的優雅。
他起身,伸手揉了揉因為睡姿不妥而酸痛的脖頸,敲門聲還在繼續,可紀謙楚的步伐絲毫沒亂。
“啪嗒”
紀謙楚剛打開門上的開鎖鍵,門外的人瞬間把門從外面推開,一張滿含怒火的臉進入他的視線。
曾媛身穿深紫色緞面旗袍,披著一條淺灰色披肩,表情因為剛才的插曲而變得不如以前死沉。
見他眼底青黑,表情雖有緩和,可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
“你難道不清楚現在是幾點?”
紀謙楚停留在原地沒有說話。
“連例會都會忘記,就讓底下的員工面面相覷,嘲笑紀家公子就是這樣做事的?”
曾媛邊說邊眼神犀利的往紀謙楚的臥室打量,初步讓她滿意后才在沙發上坐下。
攏攏滑落的披肩,示意紀謙楚坐過來。
表情像是幻燈片,即刻轉換成憐惜,伸出保養得儀的手替他整理松垮的衣領。
紀謙楚微微皺眉曾媛的親密舉動,強忍住想把她的手甩開的沖動,沒有說話。
“看來你已經把合同漏洞填補完了,錯誤相抵”曾媛看著桌上的文件夾滿意的點點頭,“聽林嶺說你好像許久沒有吃藥了?”
林嶺是小時候就被曾媛安排到他身邊的人,以前是為她做事,而現在曾媛只會聽到他想讓她聽到的。
打報告這種事也就只有他能仗著這么多年的主仆關系才做的出來。
紀謙楚在她對面坐下,面色如常的回答:“我已經好了。”
他話音剛落,曾媛冷硬的發出一聲嗤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多久沒去澳洲做檢查還需要我提醒?”
話畢,也不待紀謙楚回應,不容置喙的下了最后通碟:“這禮拜的課你就不要去上了,回澳洲給我乖乖做檢查!”
“我不去!”
紀謙楚忽的站起身,眼睛直直的望著曾媛,眼里不再是以前那樣夾雜著懼怕不甘。
“是不是出去野了幾個月就忘記紀家現在當家做主的是誰了?”曾媛不容任何人挑釁她的權威,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見紀謙楚還是不肯退讓,也霍的站起身:“你是逼著我去找那黃毛丫頭談話?”
聽到這句話,紀謙楚心頭一震,拳頭又緊了幾分,半響他才陰沉的抬起頭,眼里的狠決讓曾媛看了心生退意。
但她已經執掌紀家近二十年,什么心機沒有見過。
何況是她看著長大的孫子。
“難道你想讓那丫頭知道你是個可憐的……”曾媛渾濁的眼里還殘留著冷冽,朝他慢慢走近,
“瘋子嘛?”
她最后說出的話聲音輕的仿若幻覺,只一瞬就消失在空氣里。
可是她的話讓紀謙楚整個臉泛白,彌漫在他身邊的陰冷氣息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頹廢。
半響,他才冷笑的說:“你不需要我去對付大伯?”
“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曾媛當他說這話算是答應,攬著披肩往門口走,
“另外,檢查完身體把你那爸爸帶回來,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能出什么亂子!”
說完就毫不停留的走出房間,就像是對待一個用完即棄的工具,冷漠而囂張。
紀謙楚望著曾媛的背影,面色沉如水,眼神像是淬了毒伺機而動的毒蛇。
伸腳就把旁邊的茶幾踢翻,圓鼓鼓的茶壺應聲碎成兩半,碎片里盛著半壺飄著茶葉的茶水,周圍靜的可怕,只余溫熱的水蒸氣緩緩向上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