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已經是下午五點,秦目目揮手送別紀謙楚后,就打算在路邊等車回家。
她才剛轉身,就被紀謙楚叫住:“秦目目,等等!”
秦目目叼著一根棒棒糖,聽到他叫她,伸手把果綠色的棒棒糖拿下,嘴唇上泛著水光,舌尖的甜度好像都蔓延進心里。
“怎么了?”
紀謙楚不動聲色的把手中的東西藏到背后,走近她,說道:“上次好像承諾過要給你一份禮物。”
秦目目思索了半響,才記起這回事,歪頭道:“難道你帶了?”
“其實……雖然你很誠實守信用,但是朋友同學間開開玩笑亂夸海口也是常有的事,所以……”
她停頓了下,眼神不著痕跡的暼向他靠后的右手,展開一抹狡猾的笑意,腳步在話語落下的時候就開始車站跑,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紀謙楚還來不及反應,眼神直直的盯著跑的飛快的身影,直至她在一輛的士旁停下,朝他的方向揮了揮手后就進了車廂,然后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眼神帶著迷惑不解,慢慢的從背后拿出一個捆綁成圓柱體的書籍。
靜默了半響,最后嘆了口氣。
——
“大木頭~大木頭~”
秦目目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昨天晚上趕作業趕到凌晨,今天六點多就起來,簡直生無可戀。
讓人無比熟悉的聲音一刺激,她的瞌睡蟲一下子就全跑了。
不遠處馮玢兒興奮的跳起腳朝她招手,之后指了指幾米遠外的早餐店,示意秦目目等她幾分鐘。
見到秦目目朝她比了個ok,馮玢兒朝她比了個油膩的飛吻,就晃著兩個馬尾走了。
秦目目在路旁打著哈欠,聽著勁爆的音樂才讓她的大腦反應不至于太遲鈍。
路上時不時路過一群或者三兩個拉幫結派的,見到她都笑嘻嘻的叫一聲秦姐,不乏有膽大的還會打趣:
“秦姐這是一晚上忙活了啥,精氣神兒都沒了?”
話畢,還煞有其事的左右推搡著旁邊的兄弟,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他這一推搡,眾人都意味深長的望著秦目目笑,一起哄,旁邊的人都有意無意注意這邊,硬生生的拿她當成會說話的猴子看。
秦目目拔下耳機,面色冷硬的望著那個罪魁禍首,直直望著對方沒了聲響,直直望著對方一群人都沒了聲響。
一時間,人來人往的街道好像被時空靜止,只剩下這兩撥人在靜靜對峙著,氣氛焦灼。
她出聲打破了僵局:“笑夠了?”
男生見狀,呼了口氣諂媚的笑道:“秦姐,我們……有什么話說錯了?這不是……不是開玩笑嗎?”
說罷,旁邊幾個也開始復合道:“對對對,秦姐,開玩笑開玩笑!”
秦目目記性向來好的不行,這群男生在她印象里應該是高一的。
在運動會的時候跟人打群架被她們幾個撞見順手報了警,從警局里出來的時候一起吃了個飯就算正式認識。
平時交往并不多,連見面的次數都少的可憐,這群男生只聽過她的威名,說人秦姐有義氣有膽量,在清川一中算是千呼萬喚。
可他們也只見過她那么幾次,每次都是謙和少話的,說好聽點甚至還有點淑女,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更加讓他們認定謠言全是荒謬。
現在看來果然前輩還是前輩,謠言都不會是空穴來風!
有男生見到秦目目臉色還是陰沉的不行,她渾身的氣場就震得他不敢隨意動彈,顫巍巍的說:“秦姐誤會了誤會了,我們這兒也沒啥意思。”
“隨意開玩笑開慣了,嘴都沒怎么封牢!”
“對對對。”
秦目目還沒出聲,馮玢兒就咬著煎餅果子走過來截胡,上下打量著這群人,語氣不怎么好:“對對對,對什么對啊?”
這群人看到來人是誰嚇得一瑟縮,如果要說秦目目是臉色沉下來的時候最嚇人,那馮玢兒就是每時每刻都讓人提防著,生怕她一出手就是一個大拳頭。
馮玢兒看著這堆人這副熊樣,輕嗤了聲:“愣著干嘛走啊,想吃煎餅果子啊我請!”
男生們如釋重負,邊前后簇擁著往前走邊說道:“不用不用,馮哥自己享用,馮哥再見秦姐再見!”
走的時候,還時不時回頭注意著她們。
馮玢兒佯裝面色陰狠的用手作拳,朝空中錘了錘,這一眾人跑的更快,幾秒鐘就沒了人影。
“這群小子怎么著你了?”馮玢兒一口就把煎餅果子的三分之一吞入腹中,用肩頭頂了頂秦目目,
“這幫孫子懶得理,有機會咱們去收拾收拾,讓他們全方位重新認識秦姐的為人!”
秦目目把耳機收起來,見揮錢如土的馮玢兒竟然也吃小吃攤的東西,不免嘖嘖:“幾天不見馮哥的生活觀念更新了不止一倍兩倍啊!”
馮玢兒三兩下就把煎餅果子解決,隨手把包裝袋扔進垃圾箱里后,攬著秦目目就往校門口走,用鼻子出氣:
“什么意思!你馮哥我向來都是如此親民的!生活觀念就是吃得飽睡得好啥事就全他媽的好!”
說罷,哭喪著臉靠在秦目目的肩頭,哀嘆:“可是現在我他媽連飯都吃不飽了,半條命都進天堂了!”
“那你現在只剩下半條命?”秦目目不堪忍受她的折磨,從她下顎脫離。
“如果你還不接濟我,我剩下的半條命就要化成蝴蝶從頭頂蓋飛出去了!”馮玢兒咕噥道,完全不顧形象,拉著秦目目的手蹭著。
像極了惹人憐愛的小奶貓,無辜的朝主人眨眼睛再一次祈求貓糧的樣子。
“陳子朔竟然見死不救?”秦目目驚嘆道。
馮玢兒的生活費經常被軍人爸爸切斷,有時候是人調皮搗蛋被老師叫了好幾次家長,有時候是不知道又從哪里搜刮出來一堆小黃書。
但每次馮玢兒被掃地出門的時候,陳子朔眼里瞧著嘴上也不饒人,私底下還是把大半的積蓄給她。
“沒有!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馮玢兒冷哼一聲。
秦目目直直盯著她看一臉狐疑,環境突然安靜下來,灼熱的視線讓馮玢兒無所適從,最后終于敗下陣來。
“好啦好啦……那廝被陳叔叔逼進軍隊要關一個月,封閉式的管理哪里有閑工夫照應我!”
很顯然秦目目的側重點不同,她儼然忽視了馮玢兒幽怨眼神,說道:“他要去當兵?”
他家里從民國時期男性幾乎就全都在軍隊里工作,氛圍及其濃厚。
再加上他又是家中獨苗,被老一輩人寵著長大,紈绔隨性從小時候就已經帶進骨子里的,這又與嚴格有紀律的家風相悖。
矛盾很大,抗議也不少,可是讓他參軍卻是板上釘釘,容不得任何人反駁的事情。
在這么一個龐大的家族里,一個人的意愿就顯得微不足道,無論他是否愿意。
馮玢兒表情難得凝重,半響才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想去,他是被逼的。”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義憤填膺說道:“陳叔叔對他真的很苛刻,對陳子朔的訓練強度是其他人的兩倍!”
“怎么軍人家庭里的家人都能對孩子下那么大的狠手!我們難道不是親生的嗎!”
兩人邊說邊走,幾乎是在打鈴的前一秒進入了教室。
早自習開始,其他班都是郎朗讀書聲,就自己班上還有四下扔書,幾人湊在一堆哈哈大笑的。
馮玢兒止住了話頭,滿臉不耐的掃視一圈,指著動靜最大的兩個揚眉喊到:
“許楠賀翔你們兩個是要搞基還是怎樣?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很有意思還是怎么地?”
她嗓音特別有穿透力,秦目目在旁邊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響,伸手掏掏耳朵后,就慢悠悠的往桌子上一趴。
這種事,馮玢兒反正最擅長了。
眾人聽后哈哈大笑,還有幾個還語重心長的拍拍兩人的肩膀,許楠看到這些人的眼神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連忙和賀翔隔了個十萬八千里。
猙獰著臉沖馮玢兒喊到:“陳哥不在,你們都輪番上趕著欺負我是吧!”
“可別惡心死人,是誰手機里揣著美女照片不讓人看的?”賀翔做嘔吐狀,翻白眼。
“我那不是……不是……”許楠臉難得一紅。
美女?還不讓看?
馮玢兒有了興趣,大步朝他們走開,指著許楠哂笑:“你小子對木頭做了啥?信不信我告你狀?”
“誒!還有一更勁爆的消息!”賀翔從背后拿出手機,用手指轉了轉,半引誘許楠道。
“什么啊!你這孫子要急死人?!”馮玢兒一個巴掌就拍過來。
賀翔被這一打差一點吐出血來,連忙把手機上交:“這廝竟然藏著一女生的照片,不知名的!”
馮玢兒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瞪了眼作勢打算搶手機的許楠,沖秦目目叫道:“木頭!木頭!勁爆消息!他媽的許楠竟然……”
后面的話不自覺的消音,馮玢兒的視線膠著在門口處的一抹身影,逆著光面容還看不太真切,只知一頭柔順的金色大波浪,制服裙下是一對筆直美腿,纖細卻不過分。
光線往后移,這個女生漸漸呈現在眼前,擁有與人比肩的容貌,尤其是一雙撩人心魄,能立刻勾去人魂的丹鳳。
可她微抬的下顎和在見到教室環境時不經意間露出的鄙夷頓時讓馮玢兒好感直線下降。
回頭一望這兩人正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嘟囔道:男生果然是視覺動物!
秦目目抬頭間,就正好看見門口處的女生,和她們一樣的制服,卻被來人穿的玲瓏有致,視線輕飄掃過傲人的胸部,之后便是讓人倍感熟悉的金色長發。
再往上,無比熟悉的五官和那趾高氣揚的神情。
寧舒?!
她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