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綠色光團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陳曦又抓了幾個大小不一致的光團，都是差不多的發現，不過是光團大一些，呈現的畫面更豐富，也更持久，而光團小一些呈現的畫面也越簡單，有的只剩下單一的畫面，沒有移動，也沒有聲音。有的甚至連畫面都是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其中的形象，而這些光團也更小，光芒也更暗淡一些。

但無一例外的是陳曦抓到的幾乎所有的光團都可呈現出人物，或許留存著的畫面是這些人生命中最為珍貴的記憶，陳曦這樣想著。

“你發現了什么？”陳思齊一邊跟隨陳曦點踏著經過的樹枝，一邊問到。

“這些光團我猜測可能每一個都對應一個靈魂，光團大一些，畫面也長久和豐富，小一些的，畫面也單一。”陳曦想了想，“我覺得用‘靈魂殘片’來形容它們更合適。青姑姑說這么多年來死亡人數和你們所能超度的靈魂存在很大的數量差，可能就是指這些殘片。”

陳思齊皺眉。

那綠色的光團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密集，如同夏夜螢蟲飛舞，拖著一條長長的流光，陳曦想起人們常說的“腐草為螢”，民間也有人相信人死之后會化為流螢，獲得重生。不知道是不是指這些綠色的光芒。若是在平常的樹林草叢，這定是絕美的景色，陳曦小時候沒見過飛舞的螢火蟲，看過書上又說就特別向往，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見到成群的流螢飛舞，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螢火”。

陳曦三人跟隨著殘片在林間跳躍移動，漸漸感覺心中不安起來，好像有什么在擾動心神，空氣中傳來細微的震顫，隱約可以聽到細微的嘈雜聲。

“啊…哈…陳曦，我……忽然感覺很難受，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拉扯我。”陳思齊忽然抱著一棵樹干不走了。

陳曦停下來感受了一下，并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我只感覺好像空氣在震動，也隱約聽到一點聲音，除此之外，沒什么感覺”。

陳思齊搖搖頭，“從剛才開始就有了，我以為是我的錯覺，現在那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忽然間陳思齊的雙腿離開了樹干，因為胳膊還抱著樹干，整個人好像被無形的手拉扯雙腿，身體變成了水平狀。

“快救我啊！它來抓我了！”陳思齊叫起來了，之前被打的部位還在隱隱作痛，毫無疑問，這肯定與那拳頭有關。陳曦仔細一看，陳思齊雙腿的朝向與光團移動的方向是一致的。奇怪！為什么只有他變成這樣，看來前方的確有蹊蹺。

忽然之間那些光點停止了移動，全部都靜止下來，一動也不動。幾乎是同一時刻，陳思齊的腿也不再是被拉扯著的狀態，好像是突然被放開似的，因為慣性的原因重重地撞上了樹干。

“呲——我的腳趾頭……”

陳曦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接著便傳來了奇怪的風聲，低沉的風聲中似乎夾雜著細碎的言語，三人沒再停留，朝著先前的方向再次出發。

轉瞬間就到了一處，這處與先前的樹林都不一樣，沒有霧氣，周圍樹木也很稀少，相對比較空曠，除此之外最奇怪的就是一顆巨型的枯樹立在正中央，樹干直徑至少四五米寬，抬頭望去至少有十層樓房那么高，光禿禿的樹干并不算筆直，也只有高處的幾根粗大的旁枝以及稍細一些的次級分枝，樹干孤零零地指著天空，那彎河邊的毛月亮此刻就正對著樹干，懸掛于夜空中。

陳曦聽到了那奇怪的風聲和私語聲，比先前更為清晰，這聲音正從樹干中源源不斷地傳出來。

“這棵樹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陳思齊壓低聲音說道，一邊悄悄地挪到了火弦的身后。

“你打算怎么辦？”火弦輕聲問陳曦。

陳曦沒說話，看了看天空，接著便快速彈離開來，朝著枯樹斜向上而去，行至枯樹中部時他轉了方向，一腳點踏樹干，繼續向天空而去。

陳曦只是想看看這樹的上空是否和其它地方的一樣，既然沒有霧氣，是不是也沒有那薄薄的罩，會不會是另一個空間，但那聲音越靠近樹干向上的地方便越響亮，聽起來越來越清晰，像是一堆人在交談，混亂而又聒噪。但陳曦并不覺得害怕，只因他用余光看到身后不遠處緊緊相隨的火弦。

就在陳曦快要到樹干頂端時忽然看到一只巨大的蝙蝠從樹干頂端竄出，直沖他而來。

那蝙蝠扇動黑色的翅膀卷起一陣大風，風中傳來嘈雜的言語聲，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講話，而且那聲音尖銳而又刺耳，陳曦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眼球漲的發疼，于是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蝙蝠靠近的時候陳曦看清楚了，那不是蝙蝠，那是一個人形的生物。本應是蝙蝠腦袋的地方是一張用黑色布捂起來的人臉，只留了一雙眼睛，狼一樣的冒著綠光，頭發紛亂地飄在腦后，本應是蝠翼的地方也不是蝠翼，而是寬大的黑色袍子，袍子邊緣是黑色的霧氣在擾動。看不到他的腳，全部都罩在了袍子之中。

一陣風直吹到陳曦面前，帶著腐朽的霉味，陳曦瞇起了眼睛，原來黑袍也不是黑袍，只是更為濃烈的黑霧，那手也是黑色。它直沖陳曦而來，忽然那手在陳曦的面前收回去了。

是火弦在他朝陳曦出手時再次釋放出了他那藍色的火焰，那黑袍看見自己被瞄準，隨即騰空后翻，火弦放出的火焰擦著黑袍的衣袖而過，那一瞬間陳曦看到黑袍的袖子輕微燃燒了一下，隨即釋放出細碎的綠色粉末，緊接著，粉末便消失了。

又是粉末。

火弦并沒有與黑袍纏斗的意思，黑袍身上持續不斷發出嘈雜而又尖利的說話聲，只是說話的內容陳曦卻聽不太清。那黑袍原以為火弦會追上來，已做好防備的姿勢，但見火弦只是立于陳曦身側，并未有進一步的動作，于是瞅準了地面上的陳思齊，收緊了袍子，旋轉著超地面俯沖而去。

“快去救他！”

陳曦話音剛落，火弦便朝著地面而去，他攤開手掌，藍色火焰騰起，想要瞄準那黑袍，卻又怕傷到地面上慌亂逃竄的陳思齊，于是又收了火焰。

火弦終究是慢了一步。

陳思齊被那黑袍抓著脖子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