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現在還用墮落山的文字嗎?”火弦忽然問道。
聽到這話黑月皺起了眉頭,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就連言語之中都有些不耐煩。
“怎么了?”他問道。
“我買了一本書,但全都是用墮落山的文字寫的,像蝌蚪一樣的文字,我看不懂,在圖書館也沒有查到相關的資料?!?/p>
“你為什么對書里的內容那么感興趣?我告訴你可以去找賣書的人并不是讓你去研究書里的內容!看看吧,即使是火貍也無法控制自己去研究那反自然的東西!”黑月感到有些氣憤,聲音也不自主地提高了。
他的聲音驚醒了那鯪鯉,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兩個模糊的人影,松軟的干草加重了他的疲倦,此刻他只想再次沉入那深深的夢境之中,雖然夢里也是苦痛,但他卻不是孤身一人,能與至親一起就是莫大的幸福,他已經有太久太久沒好好睡一覺了,也太久沒有見到過同類了。
他的眼皮異常沉重,胸腔里仿佛有火在燃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他的鼻腔里生了幾個血泡,折磨得他不得安寧,還有身上那些惱人的蟲子,正拼了命地往他的身體里鉆。若不是這松軟干潔的草,他也無法入睡,不管怎樣,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有至親陪伴的夢里。
“媽媽……”他囈語著,慢慢沉入夢的海洋,想著就這樣吧,永遠不要再醒來了。
黑月和火弦同時看向鯪鯉。
“他剛剛說什么了,你聽到了嗎?”黑月問道。
“是說了什么……”
兩人安靜下來又等了一會兒,那鯪鯉又恢復先前的樣子,只是顫抖和呻吟著,再未說什么。他們于是靜靜地離開地下室回到了花園。
“我不認識墮落山的文字,就算認識我也會把它遺忘。還認識蝌蚪文的人不多,當然有人會為了利益私下教授。但黑月從不會去教,也不會去學。”黑月放緩了語氣,不像剛才那樣生氣了。
“你不是想知道米隆的事嗎?”黑月問道。
“是的,”火弦回道,“但我也不介意了解一下書里的內容。而且,如果一開始就問,你覺得他們會告訴我嗎?”
“一群只認錢的家伙,有錢什么不會說?!焙谠抡f道。
這也是火弦心中的想法,不過,話說回來,阿蝠去哪兒了。
“阿蝠有沒有對你講斷牙的事?”火弦問道。
黑月點點頭?!澳氵€要再買書?”
“我需要你幫忙,黑月。”火弦說道,他看了看與自己身高相近的黑月,“今晚你替我去買書,但需要偽裝,賣書的斷牙還有幾個同伙躲在暗處,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傷害他們,所以需要你幫我控制住他們?!?/p>
“我聽阿蝠說了,斷牙一伙應該是鼠類的幻種,要控制他們問題不大?!焙谠抡f道。
“另外,有關米隆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也只是聽說,畢竟來酒館的人多了,很多事我也都多少知道一些。他算是墮落山的熟客,只是聽說他最近忽然對書感興趣了,他來過酒館兩次,看上去也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的樣子。我很好奇,你為什么不直接問他。”
火弦搖搖頭,“我不太喜歡他那個人,寧愿自己去查也不想問他。但我對他做的事情卻很有興趣。就像你不愿意白狼知道我們的協約,我也不想讓米隆知道我在調查他?!?/p>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黑月是守信的人,米隆的事我不會透露。”
“黑月,你還要幫我做一件事,今晚必須幫我確認米隆都在誰哪兒,都買了什么書。我必須要知道這些書里到底寫了什么,我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搞什么鬼你還不清楚嗎?傳言書中就有失傳已久的秘法,可以教授提煉并融合魄種的方法,只是學會的人極少,能運用的人也更少,米隆應該也是在研究這些東西?!?/p>
“我必須要確定,而不只是猜想?!被鹣艺f道,“今晚我還有另外的事要處理,需要借阿蝠一用,不知道方不方便?!?/p>
“沒問題,”黑月說道,接著就從懷中掏出一支哨子遞給了火弦,“這是我與阿蝠聯系專用的哨子,需要他時只要吹響哨子,阿蝠就會過來?!?/p>
黑月示意火弦吹響哨子,火弦于是吹了哨子,跟想象中不一樣,這哨子的聲音極奇怪,仿佛蚊蟲飛舞時發出的聲音,如果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
“阿蝠很快就會回來了?!焙谠抡f道。
火弦離開學院時帶了一大筆錢過來,他把錢交給黑月,囑咐他幫自己買下斷牙的書,但他想要的是更多的不一樣的書,所以他決定趁斷牙一伙不在時搜查他們的住所。
阿蝠很快就回來了,看到火弦的時候仍是開心快樂的樣子,先是繞著火弦轉了兩圈,然后才回去掛在黑月的衣領上。
黑月簡單解釋了火弦的要求,阿蝠爽快地答應了。事情已經辦妥,火弦便離開了吼吼酒館。
而在不遠處的逍遙街,一個身穿驅靈師制服的男人支開了陪聊的狐女,正一個人躺在床上歇息。從那晚買書被強行趕走開始,他就沒這么放松過,他一路跟蹤那搶了他書的人,那個被巡邏隊叫“貓哥”的人。他原以為那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墮落山幻種,卻沒想到那人也是驅靈學院的人,身為驅靈學院的人卻在墮落山當差。他一路跟隨那人,看到他帶著書走進醫療中心又出來,然后離開學院來到墮落山吼吼酒館。他只是想找回那本書,他集中的碎片已經接近完整,只缺少一部分內容,他還需要再嘗試一次,之前那一次算是失敗了的。
他一直都是班級里最優秀的人,他不允許自己沒有進步,他也是要成為高級驅靈師的人,所以這條路必須要走!
他掐滅了煙頭,按響了床頭的鈴鐺,一個形容姣好的狐女就推門走了進來。
“小哥哥是想休息了嗎?”
他對那狐女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床,熏香迷人心智,他將自己的身心都交托給這溫香軟玉,不再去想那些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