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星正在湖里打盹兒,忽然聞到一股血腥味,雖然太久沒有聞到,但來自于記憶之初的這種味道已深深印刻于她的血脈之中,跟隨這味道而來的是恐懼,對死亡與血液的恐懼,能來赤沙山的人不多,方才她在水下游蕩時看到火弦去了樹上,一閃而過的恐懼使她連忙浮到湖面查看火弦的安全。
貓仍在沉睡,看上去很平靜。但就在下一秒,貓忽然警覺地站了起來,它豎起耳朵,在四周搜尋著。既然不是火弦,那這味道定是來自于其他地方,銀星望向沙丘的方向,然后在湖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她直覺那是陳曦,心臟忽然像是被揪起來了一樣,直接朝那身影沖了過去。當(dāng)她趕到時,火弦也緊隨而至。
那人趴在地上,但并不是陳曦的氣息,他身下流了一灘血,一靠近就有濃烈的血腥味鋪面而來,銀星幾乎要暈過去,銀星用頭頂著他的身體為他翻了個身,他面色蒼白,頭發(fā)凌亂地貼在滿是冷汗的額上,腰部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染紅,銀星認(rèn)出來這火弦?guī)Щ貋淼年愱氐耐椋皇撬幻靼走@人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喂,暗影!”火弦拍了拍暗影的臉,暗影的嘴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他稍微檢查了一下,除了腰部的傷口,其他的地方并未看到明顯的傷痕。必須要先止血,火弦這么想著的時候已經(jīng)把暗影打橫抱了起來。
陳曦和花蔓蘿正在屋里閉目養(yǎng)神,忽然聽到湖中一陣嘩啦啦的聲音,于是站起身來往陽臺走去,想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然后就與飛奔回來的火弦迎面相遇,花蔓蘿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的靈使。
“發(fā)生了什么事?!暗影他怎么了?!”花蔓蘿追上去叫著暗影的名字,但暗影并未回應(yīng)。
“他還活著,被人刺傷了,暈倒在湖邊,現(xiàn)在要馬上幫他止血!”火弦說道,他一路走回臥室,輕輕地把暗影放在了床上。暗影不停地出著冷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花蔓蘿忽然一把推開了火弦,火弦毫無防備,幾乎被她撞翻在地。她忽然明白過來,暗影肯定是在幫火貍調(diào)查那個什么張柯的時候被刺傷的,他們原是想在火弦與陳曦這里尋求庇佑,但卻因此先一步受了傷,她心里自然是怨,而且火弦明知有危險還讓暗影去,她也太蠢,居然毫不懷疑,在她的印象中暗影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哪怕是在入學(xué)考試時,也是自己受傷被暗影所救,早知如此,還不如一早就不要跟火貍和陳曦這種古怪的人打交道。她心中滿是怨憤,但現(xiàn)在并不是發(fā)泄的時候,救暗影要緊。
“準(zhǔn)備一盆熱水,幾條干凈的毛巾,干凈的衣服,還有加熱的火爐和淡鹽水。”花蔓蘿幾乎是命令式的語氣對火弦說道。她話音剛落,火弦就飛快地離開了臥室去準(zhǔn)備東西了,接著她又命令陳曦與她一起脫掉暗影的衣服。
暗影右腰的位置被刺傷,皮肉都翻在外面,血正從一個長約三四厘米的傷口往外流。花蔓蘿直接用手按住了那個傷口,血順著她的手指往外滲,她閉上了眼睛,像是入定了一樣一言不發(fā),她必須集中精力感受掌下的傷口。在陳曦看不見的地方,銀白色的觸手自花蔓蘿的掌心發(fā)出,緩緩鉆入暗影的傷口中,那觸手越來越多也越多越密,它們伸展到了更深的地方,分化出無數(shù)極細(xì)的銀色絲線和管道,那管道將瘀積的血引出暗影的體外,那絲線則自動穿入破裂的血管、肌肉、筋膜、皮膚,并將其逐一縫合。花蔓蘿只知道盡力去醫(yī)治暗影,卻不知自己也損耗了極大的能量。
陳曦只看到花蔓蘿的掌下在發(fā)著白色的微光,她指縫間漸漸不再滲出鮮紅的血來,但同時她的臉上也顯出痛苦的神色來,像是在用力對抗著什么,眉頭緊鎖,她的臉上漸漸開始出汗,陳曦感覺她似乎都開始站不穩(wěn)了,于是伸手扶住了她。
當(dāng)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才挪開了壓在暗影傷口上的手。陳曦驚奇地發(fā)現(xiàn)暗影腰上的傷口居然愈合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接著陳曦忽然感到自己的肩上一沉,原來花蔓蘿把整個身體都靠了上來。
“我歇一下……”她有些虛弱地說道,“暗影失血太多,還需要恢復(fù),但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礙了。”
治療完成后她的確沒有心力再去跟火貍和陳曦計較暗影受傷的事了,雖然是無心,但火貍一定不是故意的……她這么想著的時候火弦已經(jīng)拿了那些東西走進來了。
雖然在勸說自己,但看到火弦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你先歇著吧,接下來要做什么我來做就行。”陳曦對花蔓蘿說道。
花蔓蘿點了點頭,然后陳曦就扶她到一旁的沙發(fā)上躺下了。
“給他擦干凈身體,暗影不喜歡臟兮兮的,然后給他換上干凈的衣服,同時房間里要生火保暖,等他醒來后要喂他喝水吃東西,學(xué)院的食物是他身體能量的唯一來源。現(xiàn)在我要休息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醒來我也要吃東西,幫我提前備好。”
陳曦點點頭,花蔓蘿轉(zhuǎn)身過去,接著就閉上了眼睛。
為暗影擦洗的時候陳曦才發(fā)現(xiàn)暗影的傷口并未完全愈合,還看得到一道錢紅色的印痕,只是并沒有血再往外滲了。
火弦點上了火爐,房間里的溫度漸漸升高,忙完后感覺房間太熱,就與火弦一起去了陽臺上,一邊看著暗影,一邊聊著。
“暗影為什么受傷?他有沒有跟你說是誰傷了他,是不是那個叫張柯的?”陳曦問道。
“他什么都沒說,但我覺得應(yīng)該就是張柯了。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狠辣,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他好過了。”
“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驅(qū)靈學(xué)院的惡意,成飛還有暗影,學(xué)院并沒有表面那么平靜,還有你正在調(diào)查的事,是不是也與此有關(guān)?”
“你知道東方是怎么死的嗎?”火弦問道,但他似乎并不想要陳曦回答,“惡意一直都有,只是不知道來自何方,又為了什么。但你無處可退,從你出生的那天開始,你就不是局外人了。”
“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是東方青木?”
火弦點點頭,“銀星應(yīng)該跟你說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