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陳曦，現在所有人都希望那鯪鯉能早點醒來，但花蔓蘿只允許他們進入地下室的客廳，不允許他們接近鯪鯉。據說是為了減少感染的機會。

“他現在雖然還沒醒來，但情況已經好很多了，蟲子已經清理了將近一半，幸好他的神經暫時還沒有被破壞，再給我一點時間。陳曦，我需要你幫我看護，我太累了，必須要休息，你幫我準備一些吃的，然后來地下室守著他，有什么情況就及時把我叫醒。”

“沒問題。”

阿蝠被委派去盯著米隆，暗影與火弦在黑月住處進餐，陳曦與花蔓蘿則待在地下室。花蔓蘿的確很累，雖然知道吃完東西不能馬上睡覺，但她還是支撐不住，等陳曦送完碗碟回來時花蔓蘿已躺在客廳的簡易床鋪上睡著了。地下室重新打掃過，還增加了一個火爐，相比之前顯得更加干凈也更加溫暖了，陳曦輕輕抖開毛毯蓋在花蔓蘿身上，然后就走進里屋去了。在那里鯪鯉不再是躺在地上，他身下放了一個厚厚的不知什么植物做成的墊子，墊子看上去相當舒適，在離他不遠的外面放著一個火爐，爐上坐著一壺熱水，正在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一股奇特的香味自壺中飄出，芳香怡人，使人覺得心情舒暢。那是墮落山當地醫者善用的一種草藥，無論是煎煮還是焚燒都可以起到芳香辟穢的作用，這一點，花蔓蘿遵從了墮落山醫者的意見。

那鯪鯉身上還是有細細密密的小孔，但已經沒有黑色的霧氣從中溢出，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幾乎沒有了。他躺在墊子上，蜷縮著，看上去睡的很沉。這一天就要過完，陳曦打開他的徽章看了看，驅靈任務還未顯示。按照老師的說法，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接到驅靈任務的通知，只是不知道這第一次的驅靈任務是與什么相關。陳曦這么想著的時候，周圍很安靜，他坐在欄桿前撥弄著爐子里的木柴，柴火偶爾噼里啪啦作響，蹦出火星，也不知黑月這是什么木材，燃燒的時候幾乎沒有煙，也根本不嗆人。鯪鯉的呼吸聲已經沒有初見之時那么粗重了，聲音聽起來輕了不少，也多了些平和的氣息。從陳曦坐著的地方看過去還能看到花蔓蘿躺在床上休息。地下室忽然變得很寧靜，在這樣的環境下陳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柳川。他開始有些懷念柳川的米粉了，還有那條悠揚的老街，不知道這兩天張雪然在做什么，是不是跟同宿舍的人一起在柳川閑逛，很快他就要回去了，驅靈學院這兩天好似兩個月那樣漫長，陳曦看了看手表，現在柳川應該剛剛入夜，不知他的宿舍是否也如此刻的地下室一樣寧靜而又祥和......

又過了幾個時，花蔓蘿期間起來了兩次，每次起來都會對鯪鯉進行治療，每次都會有蟲子出現在她的掌心。陳曦守在旁邊，每次治療完成，鯪鯉的狀態都會比以前要好一些，第二次治療結束后鯪鯉身上的那些黑色的小孔也減少了將近三成。

“已經全部清除出去了，你來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比之前有神多了，你看他的瞳孔，反應比之前可快多了，而且也沒有那么水汪汪的了。”花蔓蘿轉過身對陳曦笑著說道。

“看上去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還有多久才能恢復。”

“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他的營養狀態太差，我能做的僅僅只是將他體內的感染病灶清除出去，但他身體底子太差，而且歲數又大。我認為在他生病之前應該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沒正常進食過。不管是人也好，動物也好，食物都是補充人體能量的重要來源，其他的包括抵抗力、耐受力還有自我平衡能力都基于此。我能做的事情相當有限，如果他能醒過來，并且能夠進食，那么他的狀態就會好轉，如果不行，那......我暫時沒有其他辦法，雖然只是到現在的程度而已，我卻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以前自己難以想象的事情。”

“他會很快醒來嗎？”

花蔓蘿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過我希望它能快點醒來，早一些醒來，恢復的可能性就大一些。但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也沒法估量。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為他維持一個舒適而寧靜的環境，這對他的恢復有好處。”

陳曦點點頭，“我有一個問題，在治療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呢？我看到你的掌心會發光，那是什么東西？”

“暗影告訴我，每個靈使和驅靈師都被賦予了不同的能力和能量性質，我的能力是治療，你的能力是攻擊。你能用自己的靈魂感受靈，感受其他人的靈魂內容，我可以用自己的靈魂力量去探索身體的組織結構。在此基礎上再識別正常的和異常的組織，再用自己的靈魂觸手去祛除異常的物體，比如寄生蟲、淤血塊之類的，同時我也可以縫合破損的組織，就像一個真正的外科醫生那樣。”

“你一個人抵得上一個外科手術團隊，也太厲害了！”

花蔓蘿關了欄桿的門，然后坐在陳曦對面，現在兩個人之間就只有火爐了。

“不是我厲害，是靈魂的力量太強大，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累嗎？”陳曦問道。

他拎起火爐上的水壺，為花蔓蘿倒了一杯水。

“還好，”花蔓蘿笑著說，“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雖然沒法估計，但我覺得它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這種救人性命所帶來的成就感讓我覺得很幸福，好像醫者也挺好的。”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基本上都在討論課堂上的內容，后來才提到了驅靈實習任務的事，對于即將到來的實習兩人心中都沒有什么底氣，聊也只算是瞎聊。

忽然間他們聽到了一聲嘆息聲，接著又是小聲的咕噥，聲音來自于柵欄內，陳曦和花蔓蘿兩人同時看向了那只鯪鯉，只見那鯪鯉緩緩睜開了眼睛，眨了眨眼，然后又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