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街多了一群穿著銀色制服的學院護衛隊員,因為他們的出現,街上的客人少了許多,遠不如往日熱鬧。畢竟誰都不想在找樂子的時候忽然被抓起手來摁在身份識別儀上。
大石帶著幾個為數不多的見過竊賊的人也跟著學院的護衛隊一起盤查,若是往日,大石斷不會與他們同行。但今時不同往日,聽說他的貓哥可能是被那小偷誣陷并差點失去靈使資格,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主動請求協助學院護衛隊調查。
排查主要集中在墮落山最繁華的兩條街,排查到風月街時所有人都已經很疲憊了,于是大家商議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趁此機會大石直接去了18號店。因為人少,18號店也比平日里冷清許多,只有幾個客人零零散散地坐著跟舞女們打趣。大石一眼就看見了他的呦呦,正在大廳坐著,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小聲哼著唱歌,于是二話不說,三步并作兩步跨到呦呦面前,一把抱起來。呦呦先是一驚,接著便笑著捶著大石的肩膀,任由大石風風火火地抱著她進了二樓的房間。
“陳曦過來找我了。”呦呦朝大石的臉上吐了個煙圈,“要不是你以前跟我提過,我才懶得理他,窮的叮當響!”
“貓哥對我有恩,他又是貓哥的驅靈師,東方青木的繼承者,讓他快活快活也是應該的,應該的......”大石摟著呦呦,好聲好氣地說道。
“快活什么,我看他多半是個憨瓜,來我們店什么事都沒做,看見漂亮姑娘也不睜眼,就知道呼呼大睡。”呦呦忽然笑了起來,“這是個什么人啊,你說......他是不是傻......阿莎姐姐跳舞,他睡的還更香,真不知道是有意思還是傻。”
“然后呢?”大石問道。
“然后什么?睡了一覺就走了啊。”阿莎回道。
“就這么簡單?!”
“嗯啊!”
大石納悶了,這陳曦啥都不干來風月街干啥,只是睡一覺,這也太奢侈了,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呦呦看,看得呦呦渾身都不自在。
“你是不是......跟他.......不對不對!你不會騙我的——”
大石話音剛落,呦呦便狠狠地用頭撞了大石的頭,撞的大石一陣眼冒金星。
“知道我不會騙你,你還說!哦......我忽然想起來了,他問了什么‘斷牙’是不是來風月街了,‘斷牙’是干什么的?”
大石一邊揉著頭,一邊想,斷牙,斷牙跟這事有什么關系?陳曦找他做什么......
“斷牙來風月街做什么?”大石粗聲粗氣地問道。
“斷牙到底是誰?”呦呦反問道。
“我哪兒知道陳曦找他做什么,那斷牙到底來沒來風月街?”
“我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說斷牙來了風月街,但風月街的確新開了一家服裝店,是不是斷牙我就不知道了。”呦呦說道。
大石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但很快斷牙就被他拋到了腦后,美人當前,有比斷牙重要得多的事。
張柯在墮落山待不下去了,其實也不只是張柯,很多驅靈師都暫時離開了墮落山,就算與此事無關,他們也不想被護衛隊發現在墮落山逍遙,誰知道會惹上什么麻煩呢。可當回到學院時,張柯又傻眼了,他所在的宿舍樓下也來了幾個護衛隊員,正在跟宿管交談。
莫非他們已經查出匿名信是自己所寫?護衛隊的辦事效率這么高嗎?張柯心中又慌又慶幸,慶幸自己早已將宿舍內的東西轉移,慌張自己無處可去。他悄悄靠近,躲在樹后聽了一下。
“迎新會那天,張柯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護衛隊員問道。
“嗯......也沒什么異常,跟平時差不多,不過出門倒是挺久的,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睡覺之前是沒見到他的人影。”宿管員回道。
為什么會問迎新會?莫非是成飛的事情?按理說不應該啊,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那種事,之前護衛隊也沒有查出來,為什么這次......
“你再仔細回憶一下,跟其他人相比,張柯平時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護衛隊員繼續問道。
宿管員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他這個人平時喜歡獨來獨往,性格有些孤僻,跟我交流比較少,若不是我記憶力比較好,恐怕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印象。”宿管員對護衛隊員說道。
那兩個護衛隊員互相耳語了幾句,然后交代宿管員見到張柯后通知護衛隊。等那護衛隊員走遠之后,張柯才往山上走去,他現在能去的只剩下一個地方了。不知怎地,他只覺得今天的路顯得非常漫長,過往的種種也不受控制地從他腦海中涌現。
第一次被靈使找到的時候......第一次驅靈的時候......那時候的他以為驅靈是偉大而神圣的職業,可等他到了驅靈學院才發現像他這樣的驅靈師太多了。受困于魄種的限制,在提升自己的能力時張柯總有種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當驅靈變得越來越程式化,當他見到的無奈越來越多后,他的心似乎也變了。十年來,他容顏分毫未改,但內心早已不是當初,力量成為了他追求的目標,尤其是在遇到師父之后。
師父為他指點迷津,教他看清規則,那站在高處的高級驅靈師才是他努力的方向,他的靈使徹底淪為驅靈機器,而他則一直為看不到的目標在努力著,師父說,站在頂端的人永遠都只是少數,他們是精英,是星光,能夠站在頂端的人必然要學會犧牲,哪怕是犧牲他人,為了更偉大的目標而犧牲小部分的人,是非常偉大的行為。
若是能將弱小的魄種匯集在自己體內,弱小也將變得強大,因此,在師父的指導下,他“犧牲”了魄種低劣的新生,但實驗并未成功。探尋真理的路總是充滿曲折,沒能進入研究中心的他也擁有了自己的實驗室。
直到這次迎新大會,他遇到了成飛,一個簡單而又弱小的新生,他離成功更近了,成飛的魄種被順利地分離和保存,雖然后來師父告訴他說魄種還是消散了,但他畢竟做到了。
與這些相比,匿名信又算的了什么,無非是對方的身份比較特殊而已……
其實就算是沒有斷牙,師父也會讓他那么做。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佩服師父料事如神,火貍那么輕易被抓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沒想到的是,火貍也很輕易地被放了。
成飛的事情已經查到了他的頭上,匿名信的事情可能也會找上他。早聽說學院的護衛隊是要么不查,要么查到死,看來不像是假的。
回想過往種種,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雖然他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驅靈師,但這一切畢竟是他十年努力的結果,盡管不喜歡師父那副樣子,但他現在迫切需要師父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