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那聲音又起,不重不輕,不緩不急。
“誰?”原馗呵聲問道。
“叩叩”外面的人沒有作答,只是又咚咚響起了兩聲。
眾人一怔,紛紛而起,“吱”的一聲原馗拉開房門,便見那打酒孩童立在門前,那孩童依舊神情渙散,看似癡癡呆呆地樣子。那孩子歪著頭看著眾人,但那眼神之中,又沒在看這幾人。一時間,氣氛怪異無比。
“呲”的一響,只見那孩童伸出左手,五指張開,一陣奇怪的香味悠悠散散地飄來。
眾人大駭一聲“不好!”一時間刀劍紛起,那孩童依舊是那癡傻的神態,只是那速度奇快,人影渙散,在眾人身邊溜躥。身形虛晃,但招式狠獗,一招一式皆是實實在在的。
這幾人之中,數原馗武術最高,只見原馗手掌一擺,激起一陣掌風,拍向地下,而那地上的孩童竟也不躲避,出手相接,原馗的武功內力皆數上乘,這一掌震得那孩童“噗”的吐出一口血水,可那孩子只眉頭都沒皺一下,也不過那嘴角的血水還在往外翻涌,便又起招,向原馗擊去。眾人見這孩子神色與常人有異,尋常人有的疼痛之感,這孩童仿佛感覺不到一般。
秋氏兄弟見狀,顧不得什么江湖豪俠之道義了,躍身而起,加上望川二人,五人齊開,欲制服那孩童。
此時那孩童嘴角還在滴著血,卻已經遲鈍木訥,似渾渾噩噩,那拳腳與他,渾如不覺,全不理睬。但孩童身法迅捷,全然不似那面色一般。
眾人大駭,這孩童的身體竟如那銅尸一般,麻木不知痛意。
五人刀劍齊下,卻見那孩童徒手相搏,“錚錚”五響,那孩子竟以臂接下,而五刀之下,那孩童的手臂竟絲毫無損。五人大駭,只見那孩子“啊”的一聲,四人應聲而落,原馗連退三步,立在一旁。
原馗暗想,這孩童練得什么鬼功夫,竟刀槍不入,莫不是那奇術異能之士,便是練了什么妖魔邪功。
原馗正欲開口,忽聽外面一道聲音閃過,門影晃動,閃進一個人影,只聽那人說道,“鬼孩兒,你是不是又偷懶了,怎地費了這番功夫,還沒講這幾人料理干凈?”
原馗見到那人,心中一驚,又氣又怒,片刻之間,怒氣橫生。原來,走進房來的,竟是那店主人,此時那店主人一臉精明,全然不似先前一般。眾人驚道,本以為這“梅楊酒家”只不過是個見財起意的黑店,竟沒想是個殺人害命的惡徒!
那店主人一躍上前,抓住秋氏兄弟的雙手,喀喇、喀喇四響,便扭斷了那兄弟二人的腕骨。那秋氏兄弟本就被那孩童痛擊兩掌,此時全然抗拒之力,當下便成了廢人。
原馗見到店主人后,一時思涌如潮,沒想到出手相助秋氏兄弟,而他也沒料到這店主人的功夫也這般犀利,更沒想到他一進來便對那秋氏兄弟下了毒手。其余三人皆是一驚,這店主人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身手。
“猖狂歹人,竟打著酒家的名頭傷我兄弟!”,原馗驚大聲呵斥,說罷便見那店主人與那孩童一道向他直沖過來,那孩童使得皆是實拳,一招一式兇猛了得,這店主人便趁勢耍陰,若但是這店主人,一原馗的身手,不出三十招便能將其擊敗,可這個兇悍蠻夷的孩童,窮追不舍,使得原馗無法分身。幾人見原馗二十余招已顯劣勢,心下惱怒。那秋氏兄弟一股勁向那孩童躍去,望川二人也趁勢而起,四人合圍才將那孩童逼著一旁。原馗見狀身隨刀走,足下一點,向前彈起丈許,錚錚兩聲刀響,將那店主人的左肩右膝劈開。
“??!”那店主人慘叫一聲,猙獰地看著原馗,手腳已各廢去一只,癱倒在地上抽搐道。
“爾等小賊,休得猖狂!”原馗喝道,接著連連砍出三刀,擊向那孩童。只見原馗刀口向下,刀身向那孩童震去,那孩童被那一撞,連連退了三步,原馗卻疾步追上,雙臂一振,將那孩童摔倒在地,頓時血如泉涌。
那孩童雖有金剛不壞之外身,實則內功不足,若不是那一口氣撐住,恐怕早已骨斷肉橫了。
眾人松了口氣,暗暗慶幸,幸得這孩童武學不深,否者憑原馗一己之力,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呵呵……”那店主人此刻卻大笑了起來,那聲音透著陰森,滲人不已,那笑聲極大,店主人的臉有些扭曲,伸出右手,向那左臉抹去。頓時那臉被掀了起來,人皮面具!眾人又是一驚。
那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張猙獰地臉,面如死灰,那臉上左右各一道丑陋疤痕,寬頭大臉,滿腮紅毛,神情陰悚,雖手腳各失一只,卻絲毫不驚慌,桀桀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只翠玉白蕭來,嗡的一聲,那聲音宏絕,驚得屋外群鳥撲哧,嗷嗷叫響。
望川二人驀地大叫,抱頭伏地,接而是秋氏兄弟亦是在地上扭動,慘叫連連。只是那孩童聽聞這蕭聲,竟驀地站起身來,向著那店主人走去,那孩童看似無異,但那身體已經顫抖癲狂。
“咯咯……”那店主人又是一笑,啞的喉嚨說道,“右首旗好深的內力,中了我的迷魂散,功夫還能剩下六成。在下好生佩服?!?/p>
原馗這才明白,方才雖有心而力不足,原來是中了這小人的奸計了,相必是那孩童敲門進來時,他聞到的那一股暗香所為之吧!
“你這卑鄙小人,我御龍山莊素來與爾等小輩不熟,何以暗下毒手!”原馗怒道。這一聲吼出,心中那內力竟慢慢地游離,似要抽離而去一般。
“呵呵……哈哈……”那店主人突然縱聲大笑,其聲更是陰森,說道,“交出牛神蠱鼎,饒你不死!”
“什么牛神蠱鼎?”原馗呵問一聲。
“咯咯……”那店主人聲色嘶啞難聽,嗡嗡響起,“圣女婆婆托付于你的牛神蠱鼎,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你這老賊到底在說些什么!”原馗怒道。
“只要你交出那牛神蠱鼎,我便饒你不死?!蹦堑曛魅撕呛且恍?,說道。
“慢著!”原馗暗道,難不成那日白衣女子所托之物正是這店主人口中所說的“牛神蠱鼎”?
“怎地?”那店主人又是一笑,“想起來了?”
“哼!”原馗嗤笑一聲,怒喝道,“我原馗接下的鏢,還從沒有失鏢之說!”
“呵呵,那你是不愿交出了?呵呵……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那店主人見原馗沒有交出之意,頓時大怒,“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嘴巴硬!”說罷便又吹起那白蕭來,這聲音更加激進洶涌,四人伏地慘叫,皆口吐白沫,心神盡失。
原馗一驚,輕輕用力,體內的真氣似乎已剩下不足三成,如此下去,定不是這賊人的對手,頓時大急,恐那身上所中之毒已然發作……
“冷冷戚戚,人間還剩幾許,最難將息,酒斷情仇依舊,怎敵他,無情無義隨風去。每問佳人何時來,卻是舊時不相忘,今有何人憐……”
便在此時,忽然空中飄來一陣琴聲,那曲調悠揚,伴著女子清冷的聲音,潺潺而流。循聲望去,見半空飄來三道身影,悠悠而落。那三道身影皆是身著一襲白衣的女子。中間那女子垂手撫琴,十指飛速撥轉,琴聲四溢。那女子滿頭青絲倚肩滑下,風吹的那發絲搖搖曳曳。
那女子十指撥弄著琴弦,彈出一陣清婉的琴聲,那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清風拂過,白袂飄揚。琴聲激越,與風聲一起連綿回響,久久不絕。起手落手間,那琴弦顫動心弦。那女子的動作慢慢放緩,緩緩抬首,已在對面的屋上。
“梅莊二煞,我烏陀寨的客人,你二人竟也敢攔殺?!币娔桥泳従彸雎?,似是沒有起伏,只是指尖的撥轉越發迅速,那琴聲瑟瑟,空谷傳響。
“哇”的一聲,那孩童口中鮮血大出,方才還直直立起的身體,驀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