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無名老者走了過來,他走過來時,竟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聽他對楊雪立道:“跟我來?!痹捯徽f完,就慢慢走了出去,楊雪立自然也跟上了,
荒島上有什么?在荒島上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這種地方生活的人,往往都是生命意識很強的人,而楊雪立卻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他想離開,他想去報仇,可是報完了仇呢?他又該何去何從?這些問題他還沒想過,現(xiàn)在一直想的是如何離開這里。
無名老者帶著楊雪立來到了這座孤島的最高處,這里可以望見島上的每一寸土地,更能望見無邊無際的海洋,人在煩惱的時候,站在這里待一會兒,也許心情就會好很多。但楊雪立不行,他沒那個心思,只要他決定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他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無名老者看了看他,忽然不知如何拿出一桿木劍來,遞給他。楊雪立見這把劍的形狀的大小與自己原先的那把銀劍一模一樣,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這把劍,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又問道:“你給我這個做什么?”無名老者道:“你不是要報仇嗎?不學(xué)一身本事,怎么去報仇?”楊雪立道:“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睙o名老者嚴肅地道:“可你現(xiàn)在在我的地盤,你的事就與我有關(guān)?!睏钛┝⒖粗鵁o名老者道:“你記著,我沒有讓你救我,即使你真的傳了我一身絕技,我也不會感激你?!?/p>
無名老者仰天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道:“感激,世上有多少人做好事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感激和回報,因此,在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善良,只有永存的邪惡。”頓一頓,又道:“可是正義往往能戰(zhàn)勝邪惡,這個世界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邪惡存在呢?”楊雪立皺著眉看著無名老者,他在想,這個無名老者一定也有痛苦的經(jīng)歷,否則不會一個人在這樣一個荒島上生存。
過了許久,無名老者又道:“你的資質(zhì)不錯,又有武學(xué)基礎(chǔ),受了這么重的傷,能在這么短的時間走動,他日必將成為武林中的頂尖高手?!睏钛┝⒌溃骸拔也幌氤蔀槭裁错敿飧呤?,我現(xiàn)在只想報仇?!睙o名老者道:“魔教教主馬云逍功力高深莫測,已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你若達不到那樣的水平,還怎么報仇?”楊雪立不再說話了。
自此,楊雪立在這位無名老者的調(diào)教下,專心練習劍法,強化自身能力,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無論晴天雨天,無一例外。
時光如逝,轉(zhuǎn)眼間已過十年。
十年足可以改變一個人,改變整個江湖武林,能改變楊雪立的外貌和身材,但改變不了他的內(nèi)心。十年之后,他的劍法有明顯的進步,他的內(nèi)力也有極大的增長,以他現(xiàn)在的本事,足可以稱霸整個江湖武林,但他心中卻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報仇!
無名老者似乎是希望可以用時間來漸漸改變楊雪立,但他想錯了。楊雪立這樣的人可不是時間能改變的,反倒是時間越長,他內(nèi)心一直壓抑著的痛苦和仇恨更加濃烈,只怕是再過十年,也不能改變他。
現(xiàn)在無名老者的樣子更蒼老了許多,但他依然坐在荒島的最頂端,雖然寒風刺骨,也不能令他有任何的動搖。
楊雪立慢慢走了過來,腳步輕盈,他緩緩道:“我得走了?!睙o名老者正閉目養(yǎng)神,他道:“去哪兒?”楊雪立道:“報仇!”無名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楊雪立的表情,他也了解楊雪立的為人,這個世上只怕誰也阻止不了楊雪立,十年前沒能,現(xiàn)在更不能了。
過了許久,無名老者才道:“十年了,看來仇恨這顆種子已經(jīng)深深地扎在你心上,很難拔下來了?!彼珠L嘆一聲,道:“不久的將來,中原武林又將誕生一位絕頂高手,只怕武林又會是一片大亂?!睏钛┝o名老者這些話感到很厭倦,這十年,他不知道聽過無名老者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雖然他表情上沒有怎么表現(xiàn),但心里卻很厭煩。過了一會兒,楊雪立道:“我來只是告訴你一聲,等風向來了,我就走?!痹捯徽f完,就轉(zhuǎn)身要離去。
無名老者忽然道:“等等。”楊雪立停下腳步,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只聽無名老者緩緩道:“這是你的劍!”這話一說出來,楊雪立立刻變色,轉(zhuǎn)過身來,只見無名老者雙手捧著一把鮮紅的長劍,那把劍除了顏色,包括形狀和大小,都跟他以前的那把銀劍一模一樣。楊雪立呆了白天,無名老者將手中劍拋給了他,他接過后,只覺這把劍冰涼刺骨,鮮紅淋漓的樣子,就像是血一樣。對于這把劍,楊雪立充滿了太多的回憶,但那些回憶都是痛苦和傷感的,是這把劍在他痛苦和傷感中給了他力量,如果沒有這把劍,也許他也活不到今天。
現(xiàn)在楊雪立的眼中只有這把劍,仿佛天地間只有這把劍存在。不知過了多久,無名老者道:“我并沒有丟棄它,只是替你收藏了起來,既然你決心要復(fù)仇,你就帶著它去吧?!边^了一會兒,又繼續(xù)道:“我之所以讓它變成紅色,完全是因為你,因為你現(xiàn)在要做的事,必須要用血來結(jié)束。”他沒有說錯,現(xiàn)在楊雪立要做的事只有一樣?xùn)|西可以結(jié)束,那就是血!血債血償,這是天公地道。
可是結(jié)束之后呢,仇人真的死了,楊雪立又該做什么?這個十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報仇,現(xiàn)在他終于踏上這條路了,可是他卻沒有去想報仇之后又該做什么。仇恨也是這般殘酷,竟然耽誤了一個人十年的光陰,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十年。許多中老年都渴望回到這個十年來,但如果楊雪立能活到那個年紀,他還想回到這個十年來嗎?也許他這一生的命運注定是悲劇。
風向已經(jīng)來了,楊雪立已經(jīng)一個人坐在海邊等了十天,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離開了。從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島上,就想著要離開,非常想,現(xiàn)在離開了,他心里有一絲絲不舍,雖然他看似無情,實際上誰又能做到無情呢?
無名老者在荒島的最頂端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隨著大海漂走,越來越遠,直到消失。無名老者終于仰天長嘆一聲,道:“孩子,你讓老夫這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既然你心意已決,老夫便祝你心想事成。”話說完后,漸漸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來過。
十年的變化很明顯,當楊雪立再次踏上了中原的土地后,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感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但卻改變不了楊雪立。
楊雪立決定先回自己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然后再去報仇。
看看路程,現(xiàn)在離到他家里還有一天,今天晚上就隨便找一家客棧住下,明天再趕路。
楊雪立走進了一家客棧,店里的伙計自然笑臉相迎,一個伙計來招呼著道:“客官,您是吃飯還是住店?。俊睏钛┝⒌溃骸白〉??!被镉嬃ⅠR給開房間,先讓楊雪立在一張桌子上坐下,上點飯菜來。
自始至終,楊雪立的表情都是那樣冰冷冰冷的,一個人坐在某一個角落,一句話不說,他的臉就好像是被僵住了。
他這一舉措,已經(jīng)讓這店里的老板注意到他了。這個店里的老板也真稀奇,竟是一個年輕人,比楊雪立大四五歲,平時愛說愛笑,當然了,做生意的自然都有這個習慣,沒有哪個做生意的整天像楊雪立那樣繃著一張死人臉的。
過了一會兒,伙計把楊雪立要的飯菜端上來了,剛才他坐在這里動也沒動過,若不是之前看著他走進來的,還以為他是一個木頭人,現(xiàn)在他拿起筷子,正準備吃,忽然一個人來到他身邊,放了一壺酒在桌上。
楊雪立還是面無表情,他停下了筷子。這個走過來的人正是那個老板,他坐在楊雪立旁邊,道:“朋友,喝點酒吧。”楊雪立遲疑一會兒,道:“我不喝酒。”那老板一怔,道:“你不喝酒?”他又仔細打量了楊雪立幾下,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不喝酒的人?!睏钛┝]有說話,因為他不需要說話。
那老板笑了笑,道:“不過沒關(guān)系,不會喝酒可以學(xué),咱倆喝幾碗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倒?jié)M了兩碗酒,然后舉起一碗,道:“來?!睏钛┝⒁蛔肿值溃骸拔也缓染??!蹦抢习迦孕χ溃骸澳銊e死繃著一張臉行不行?像我這樣,開心一點,多點情調(diào)嘛,是吧朋友?”楊雪立道:“我再說一遍:我不喝酒。還有,我也不是你的朋友。”那老板嘆息一聲,放下了酒碗,道:“怎么遇上你這樣的人?”楊雪立也沒有再說話,自己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他吃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而且動作看上去很輕盈,嚼的時候沒有聲音,樣子看上去挺迷人的,那老板都不禁喜歡看他吃東西的樣子了,要是有幾個少女在這兒,恐怕得被他給迷“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