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開始下雪了,風雪交加,韋南英一個人走在這白雪世界里,腳步很倉促,一邊走,一邊大叫著:“柯月華……柯月華……”他顧不得其他的,也顧不得再見柯月華時自己會不會有什么危險,也沒有去想柯月華會不會出手傷他,他現(xiàn)在只想馬上找到柯月華,他的心中充滿了怒火,充滿了憤怒,只等到見到柯月華時發(fā)泄出來。
過了半個多時辰,韋南英還在找,還在嚷嚷,他的聲音非但沒有嘶啞,反而越來越大了,也許這正是他心中的怒會給予他的力量。白雪也下得越來越大,他的身上有著不少積雪,可他嘴里還在大叫:“柯月華你給我出來……柯月華……你出來……”安靜的雪夜里,雖然風聲不小,可他的聲音更大,他的聲音只怕任何普通百姓聽了都會害怕,他似乎從沒有這么發(fā)怒過。
又不知過了多久,韋南英走著走著,叫著叫著,忽然看到前方一個人影出現(xiàn),這人行走的速度比較慢,韋南英依稀可以看見,這人打著一把傘,顯然是為了遮風擋雪,再走近些,他已看出這人就是柯月華。柯月華仍然微笑著看著韋南英,道:“韋大哥……”她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還是那樣淡定。
韋南英可不會像之前那樣淡定了,他跑過去,一下子將柯月華手中的傘打脫,滿臉都是怒容。柯月華被他這一舉措給嚇了一大跳,不禁“啊”的一聲,道:“韋大哥,你這是干什么?”韋南英道:“你還在跟我裝!說,你把我?guī)熋脦У侥膬喝チ耍俊笨略氯A表情很著急,但也很無辜,道:“什么?韋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韋南英道:“你不要再跟我裝了,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打傷我?guī)煹埽瑤ё吡宋規(guī)熋茫氵€是魔教的月華使者。真是沒想到,你這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是魔教的護法使者。之前我還那么相信你,還那樣傻乎乎地說要保護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柯月華的眼中都已經(jīng)急出了眼淚,正要開口,韋南英又吼道:“你不是有一身很厲害的武功嗎?你還打傷了我?guī)煹埽瑏戆。蟹N你就殺了我啊!”他此刻如野獸一般狂吼,恐怕他這一生都沒這么激動過。柯月華只是搖頭道:“不……不……”韋南英道:“那你告訴我,你潛伏在我身邊,到底有什么目的?還有,你把我?guī)熋玫降讕У侥膬喝チ耍俊笨略氯A眼中的眼淚已流了出來,道:“師妹師妹,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的師妹,為什么你把我想得那么壞?我跟在你身邊,其實是為了你啊,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我的心嗎?”韋南英臉上的怒容絲毫未削減,道:“為了我?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剛才打傷我?guī)煹埽F(xiàn)在我?guī)熋靡膊恢ハ颍啦幻鳎氵€說是為了我!你為什么不連我一起殺了?”柯月華道:“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啊……”韋南英突然一喝:“夠了!”他緊緊抓住柯月華的手腕,道:“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殺了我,要么就告訴我?guī)熋玫南侣洹!?/p>
柯月華慢慢擦拭了臉頰上的淚水,道:“我不會告訴你她在哪兒,更不會殺你,我之所以跟在你身邊,只是希望你能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這次我教主的目的是在那個神秘高手的身上,因此,趁他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你們,你們最好趕緊離開,至于你的師妹,她落在我們手中,你就別想再把她帶走了。”韋南英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殺了你,反正救不回師妹,多殺一個魔教妖人,對我們武林正道來說,也是有利無害。”話一說完,竟真的拔出了劍,對準柯月華的咽喉,筆直地刺了過去。柯月華竟然沒有出手抵擋,也沒有側(cè)身閃避,淚汪汪的眼睛一直看著韋南英,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把正朝她刺過來的劍。
韋南英的劍正往柯月華的咽喉刺過去,柯月華卻沒有絲毫動搖,一直看著韋南英,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眨,仿佛天地間就是到了毀滅的時刻,她的眼中也只有韋南英。而韋南英在這間不容發(fā)的時刻,是不會注意到柯月華的眼神和表情的,他真的就要用自己手中的劍洞穿柯月華的咽喉了。那樣的話,柯月華的心該有多疼!她的淚不知要流多少!
可就在這間不容發(fā)的時刻,忽然一股疾風吹來,韋南英感覺到這股疾風吹到了自己的劍刃上,然后他立馬感覺到這股疾風中含有極大的內(nèi)力,這股內(nèi)力直接將他連劍帶人一齊震飛了出去。只見韋南英的身子向后凌空翻身而起,落地后還倒退了幾步,接著,柯月華身前站著一個人,這人表情冷冷地看著他。柯月華的表情也很驚訝,她似乎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
韋南英已看到這個出手震退他的人是高濟。高濟本來表情冷冰冰的,但馬上又微笑著對韋南英道:“韋少俠,別來無恙!”高濟在武當山時打敗了各大門派中與他挑戰(zhàn)的人,又有掌門又有弟子,韋南英自然不會忘了這號人物,也叫了句:“高護法!”過了一會兒,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高濟身后的柯月華,道:“原來這真是你們安排的詭計。”柯月華走到高濟身邊,對韋南英柔聲道:“你相信我,我絕沒有動過傷害你的念頭,現(xiàn)在我只希望你快些離開這里,這個地方對你來說,實在太危險了。”她現(xiàn)在的表情十分溫柔,十分可憐,但絕不是裝出來的。
可韋南英并沒有答話,目光也如刀劍般銳利,一直盯著他們兩個。高濟見他遲遲不說話,忽然冷笑道:“月華,你看見了吧,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看他的眼睛,恨不得把我們兩個殺了,難道你還希望他對你有一絲絲情意嗎?”柯月華也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韋南英,眼中的淚水還未干,剛才高濟說的那番話,不知她有沒有聽見。
高濟又道:“韋南英,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正派弟子難道真的不怕死?竟然敢喬裝改扮混到我教的地盤來,難道你以為我教中人都是飯桶嗎?”韋南英道:“正魔不兩立,雙方交手已有多年,為了消滅對方,潛入對方基地,這也不是什么異事。”高濟道:“可是你知道,我教教主已然去世,新任教主剛剛上任,而且這次他的目的并不在你們區(qū)區(qū)幾個正派弟子,趁我教主還沒發(fā)現(xiàn)你們,還不趕緊離開,倒還要來自尋死路。”韋南英道:“我也很奇怪,莫說這是你們魔教的地界,就算是在中原,你高濟也是所向無敵,要殺我等,舉手之勞,現(xiàn)在我們已落在你的掌握之中,為何不對我們下殺手,還要讓我們離開?你們究竟有什么陰謀?”
高濟聽了韋南英的話后,看了看柯月華,只見柯月華的眼神和表情還是沒變,一直關注著韋南英,于是他冷笑幾聲,道:“你以為我不殺你們,是有什么陰謀?”韋南英道:“難道不是嗎?”高濟又冷哼一聲,道:“韋南英,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那我告訴你吧,不管在哪兒,我高濟想殺你,都是易如反掌,今日不殺你,將來也可以殺你。”韋南英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氣憤,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和高濟的差別,那實在是太大了。
高濟又看了看柯月華,又道:“之所以不殺你,那是因為……”柯月華忽然插口道:“高護法,沒必要跟這種不知好歹的正派弟子浪費口舌。”她又對韋南英冷冷地道:“我給了你機會,讓你離開,可你自己不珍惜,這可就怨不得我了。你不是想救你的師妹嗎?好啊,盡管來吧,只要你不怕死,我隨時都等著你。”話一說完,轉(zhuǎn)身就飛身離開了。高濟微笑著道:“恕不奉陪!”然后也轉(zhuǎn)身,飛身離開。
韋南英見這兩人腳一離地,身子就在數(shù)十丈開外,輕功如此絕頂,實在不可思議,魔教中有這么厲害的高手,之前就有一個魔教高手潛伏在自己身邊,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
雪還在下,雪花在這夜晚里,幾乎照亮了整個大地。這時,忽聽身后有人叫道:“師兄!”韋南英慢慢轉(zhuǎn)過身去。來者正是張依松。
張依松上前問道:“師兄,那個魔教妖女呢?”韋南英的眼睛并沒有看張依松,而是有些癡了,嘴里喃喃地道:“她為什么不殺我?擄去師妹究竟又有什么企圖?”張依松自然聽到了他的話,道:“什么什么?師兄,你到底在說什么?”
韋南英正色道:“師妹被他們抓走了,除了那個……那個魔教妖女,魔教教主的護法高濟也在這里。”張依松吃了一驚,道:“高濟也在這里?”他自從在武當山上見了高濟力敗各大門派后,就一直想著今后要留意著這個人物,現(xiàn)在聽到這個人就在附近,不免會吃驚。韋南英點點頭,道:“那個魔教妖女想必也是魔教之中地位頗高的人,否則,高濟不會親自出面來救她。”張依松沉思著道:“我曾跟她交過手,她的武功遠勝我數(shù)倍,不是我抬高魔教妖人,即便是師兄你與我聯(lián)手,也未必是他們其中一個的對手。”韋南英喃喃道:“是啊,可他們到底有什么陰謀?”
其實他們根本沒有陰謀,全是出自柯月華對韋南英的一片真情,只可惜,韋南英和張依松這兩個正道人士卻將柯月華想得窮兇極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