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胡安安捧著一個光球被踢出了意識海。
“好好修煉,別再聽天道的,它管不了我們。”
“記得幫我留意一下身體,要不那么容易壞的。我也想出去玩玩。”
小黑龍揮爪爪,關閉路口。等人影一消失,立馬咧開嘴,手一揮,虛空里立刻出現一個畫面。
張眼復閉眼,胡安安已回歸。她下意識去望沈昀青——那廝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便露出輕快笑靨,朝他頷首。
她眼睛所見之物,皆投射與虛空。
說是虛空,其實是她的意識海。
這么多年,小黑龍一直守在她的意識海里,默默透過她的眼睛去觀察外界。
從來沒有人能看見他,亦無人與他對話。與胡安安所說的幾句,乃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開口。
小爪爪摸摸下巴,小黑龍壞壞地想,如果被妹妹知道他看過她身體光光的樣子,那一定很好玩。
其實真說來,他也就見過幾次,還是在很小的時候。
雙胞而生,同住一具身體,很多時候胡安安還沒有說出口,他就已明了她的意思,雖然她不知。
懂她,知曉她在意,故而,后不再看。
他盯著畫面中的人,仔細去看他們的眼睛——在他們眼睛里尋找自己妹妹的身影,是他最喜歡的游戲。
胡安安能見的,他亦能見的。胡安安看不見的,他亦看不見。
而除非是面對鏡子之類物,否則眼睛的主人是看不見自己的面容的。
外界的人與他無關,他想看的,唯有一人!
“元娘,你手上的是?”沈昀青盯著她手掌心托著的那一滴金光閃閃的液體,神色捉摸不定。
胡安安頓時露出肉疼的表情,無比慎重地吐出四個字“祖龍之物。”
“這是祖龍血?”沈昀青大驚失色,再莫能維持鎮定,激動無比,“不是說都隕落了么?”
“這是僅存的。”
嗯,她沒有撒謊。她說的是祖龍之物,沒說是血。對方怎么理解,與她無關。
她的鱗片粉、她的蛋殼、她收藏的窩邊草~好心疼啊!
胡安安依依不舍地盯著手上的液體,一臉‘好心疼啊好心疼’。
“你怎么會有祖龍血?此物怕是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出第二份了。”沈昀青追問,眼神復雜。
“生而帶之。”胡安安簡略回應。
“是么,想來你祖上定當來歷不凡,莫怪會有種種不同。”他道,一幅恍然大悟樣。
胡安安就看著他誤會,露出迷之微笑——她才不會告訴他,他想錯方向了。
但聽沈昀青如斯感慨。“始龍之血,用來治療區區蠱毒,實在大材小用。若是叫外人知曉,怕是要罵人暴斂天物了。”
“如此珍貴之物,拙荊何能用之。”季舒玄抬頭欲言又止,龍族之物定是寶物。他雖不曾聽說過祖龍,只從他們只言片語就可以判斷出此物定然珍貴無比,他們又如何能承受的起。
“誰說要給你妻子了!”胡安安奇怪地睨他。
季舒玄一窒,難不成只是拿出來炫耀的么?
胡安安卻收斂了神色不去看他,“都起來吧。”
她牽起小男孩的手,另一手捧著金色液體踱至鳥雀旁,放開小男孩指著那些鳥兒說:“我會來,皆因它們所求。”
“小家伙,剛才它們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母親冬日撒谷本為順手之舉,這些鳥雀得她恩惠卻銘記在心。見你們逢難,托了小天狗來求我。”
“得善因,結善果。你母親的一時心善,為她自己和你求來一線生機。”
“即是一線,本該只有一人存活。你母親將機會讓與你,她本是必死。你將藥還了回去,故,她能活。”
“你孝心可佳,又有千鳥所請,我愿給你一個機會。”
“此物珍貴無比,區區人類根本沒有資格與福運去承受它。若要食,必要付出代價。福極之后便是衰極,此生你當順順當當。日后千世,則霉神隨身,凄慘而死。”
“這些鳥雀說要替你分擔,有它們相助,可免去你千世辛苦。日后霉運依然在,但大難不逢,小災而。”
“你看,東西你食了,你命得救。本該噩運千年,因有它們分擔,你仍可得幸福。”
“欠你母親的,吾至,已還而。汝若食之,將欠它們甚多,可愿補償一二?不會叫汝犧牲什么,只是會有些辛苦。”
“若是汝懼怕辛苦,可不食。”
小男孩擰著腦袋想了半天,搖頭道,“我不食,我只一人,它們則有許多。不能因我一人,害了它們一群。”
胡安安啞然,不想,他竟給出了這么一個理由。
淺笑,摸摸他的腦袋,“放心,你食了,它們亦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要一直倒霉而已。
“真的不會么?”小男孩認真求證。
“吾可擔保,性命無礙。所以,你可愿意為它們做一些事。”
“那好的,我愿意。”小男孩抿嘴笑,顯得很高興。
“天道為證,飲下此物,汝當通曉鳥獸之語,為百獸之友,聽其心音,為其服勞。百食不忌,然不可做任何虐獸之舉。”胡安安朗聲道,順手將液體塞入其口。
光芒忽放,小男孩臉上葉脈如同觸碰到什么天敵般,迅速回縮,淡去。最后其額上留下一個火紅印記,邊上一圈金印。
“我這是好了么?”他摸了摸腦袋問。
“是,也不是。”胡安安模棱兩可道。
“沈昀青,你會煉金線蠱么?”
“會。”
“我對這可吞萬蠱的金線蠱很好奇……小家伙的枯葉蠱是被鎖住了,但未祛除。待其百年之后,金印會融入其魂,隨他轉世。而沒了金印封鎖,枯葉蠱會再次成長。煩請煉制金線幼蠱,后將其霜凍封印,交與小天狗,此乃他應得。”
“想來,此枯葉蠱吞食了被祖龍之物浸染過的身軀,多少會沾染些特殊氣息。食之成長的金線蠱應當會進化,于救人一道上更得心應手。”
“季舒玄,你與你妻子尚有幾世姻緣,故此物不可叫你妻食。否則,她若是倒其霉了,錯過姻緣,那樂子可就大條了。你兒尚無姻緣線,叫他做個幾百世處男,亦無妨。”說到此處,胡安安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季舒玄臉色古怪,“仙子其意,莫非我兒不能與人成婚?”
“不是,他本就姻緣線短,又霉運上身,若我沒猜測,此后婚姻當不順之極,極難訂下。恐你二人日后,要時常見識到你們兒子因各種緣由被退婚的場景,望淡定處之。”胡安安嗤笑,她剛喂其服下‘藥’時,眼前閃過一些極有趣的畫面。
想了想,好心勸告,“日后不管他的對象是男是女,是妖是鬼是人……只要肯要你們兒子,誠意十足,你們就應了吧。錯過了,他當孤苦一生。”
聞言,夫妻倆個糾結萬分。
胡安安又問,“廚房在哪?快午時了,我熬些藥粥,叫你妻子嘗嘗看。”
季舒玄忙親迎她去廚房,這會也不說什么沒用之類話語。剛剛他可是見了,此女黑龍纏身,來歷定是不凡。說不準,她熬煮之食,會有用。
即是養生,胡安安想的頭一份就算臘八粥。
臘八粥是一種在臘八節用由多種食材熬制的粥,也叫做七寶五味粥。
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塊,和米共煮一鍋,是合聚萬物、調和千靈之意。
在河南,臘八粥又稱“大家飯”,是紀念民族英雄岳飛的一種節日食俗。
當然,時下岳飛還沒有出生。
其用料多種多樣,沒有定規,可根據各地的習慣、各人的愛好和條件而定,凡五谷雜糧均可。
季周氏食不下咽,當是脾胃有失。故而胡安安選用粟米、白米、淺黃米、江米、菱角米五種養胃健身之米,此為五味。
加紅豇豆、去皮棗泥合煮,輔以花生、核桃、榛子、松子、桂圓、葡萄以作點染。
因各材料處理不同,所需時間頗長,她沒打算叫季周氏午時用。
先將各式材料處理好,該泡的泡,該煮的煮。
又浸了粟米,打算熬煮粟米粥,此粥最養胃。
再做幾個白面饅頭,為季家小兒食。
胡安安在廚房里還找到了點馬蘭頭,此物清熱、開胃、益壽,對身體極好,但是孕婦不宜。
她將其洗凈,切碎沫,加香干煸炒做一道香干馬蘭頭。
做好后又去翻廚房,看有什么其他野菜。
只夏季野菜稀少,找了找,沒見其他。
季家廚子謹慎地問了問,“貴客需要何物。”
見胡安安問野菜,想了想道:“還有點臭菜,是前些日子客人送的。因不知怎么食,就沒動手。”
臭菜,又名羽葉金合歡。渾身長刺,既非樹亦非藤更非草,植株嫩葉可食,它營養非常豐富,蛋白質含量比黃豆還要高。
吃臭菜的做法有很多,臭菜煮番茄、臭菜煮苦筍、臭菜煎雞蛋、臭菜煮魚皆可。
胡安安便道,“既然如此,再做一道臭菜煮魚,你可為我打下手?”
廚子眼睛一亮,這就是允他看了,中間能學到多少,就全憑他自己的本事。當下,高高興興地大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