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春草聽到這里忍不住驚呼一聲,“這下定是要摔下馬去,弄不好還會傷了!”
而花四娘此刻卻仿佛并未聽到她的話,仍是繼續開口往下講道:“仗著胯下馬匹反應靈敏,這絆馬索并沒有攔住她們,也正因如此,她們兩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還好還好,這可真是驚險。”春草拍了拍胸口,就好像逃的人是她自己一般,“那之后呢?老爺和夫人她們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在這之后她們就上了九平山,見了那位清玄道長,也就是在此刻夫人才知曉老爺他乃是魏國公的公子。”說到這花四娘神色一黯,“兩人一來二去生出了情愫,可是莊主也就是夫人她爹沈齊山卻不同意這門親事,按他的話說便是這江湖之人素來不愿與官家來往過深,更何況是這結親。”
“啊?竟還有這種說法?那夫人和老爺又是怎么說服了夫人她爹的呢?”
“沒有說服。”花四娘臉色更黯了幾分,“現在想來若是當初夫人聽了她爹的話說不定還會好些。”
春草更是不解道:“花姨,若是聽了的話,夫人便不是夫人了,又哪里會有后面的事情和小姐呢?”
“是啊,那樣又哪里會有后面的事情。”這句話似是觸碰到了花四娘的痛處,在嘴里反復叨念了好幾遍后,這才繼續道:“這后來,夫人她父親實在是拗不過她,畢竟夫人曾因此而以死相逼過,于是便也就松了口,說他不是不能應下這門親事,但是必須要夫人答應幾個條件才行。”
“都有些什么條件啊?”
默默想了好半晌,花四娘方才吐了口氣道:“這第一條若是要嫁不是不行,他沈齊山自然是會風風光光將她給嫁出去,只是這之后夫人便要與其斷絕父女關系,自此后夫人她是生是死都再與他無半點關系。”
“這......這條件未免也有些太過分了!”
“誰說不是呢?”花四娘幽幽嘆了嘆:“可夫人她當時為情所迷,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父親能夠做出這種絕情之事,所以便點頭應了下來。”
“夫人她竟然答應了?那后來呢?可還有什么條件么?”
花四娘點頭道:“條件自然不止這一條,第二條就是夫人自小所學武藝不得往外對人吐露半分。”
“那第三條呢?”
“這第三條,也就是最后一條,他竟然要夫人自廢全身武功,自此以后淪為廢人一個,這還不算,他還非要親手破了夫人的丹田不可......”說到這,花四娘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一雙美目之中已是隱隱有些淚光閃爍。
春草見花四娘如此神情,忙是將懷中手帕抽了出來,遞在了她的手中,而后小心道:“花姨,我雖然聽不太懂什么丹田,但是想來那對夫人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不錯,是很重要。”花四娘微微點頭,用手中帕子擦了擦眼角,“若是丹田還在的話,憑夫人她的天資,再重練武功并不是什么難事,但這丹田一破便再沒什么可能了,而且丹田被破之后,夫人自此氣不入骨,身體則更是日漸衰弱一天不如一天了。”
“啊?怪不得我常聽小姐她說,夫人她在小姐她還小的時候身體便不是很好,還常常生病,所以小姐她是跟著花姨您長起來的,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花四娘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夫人她將這些個條件一一應了下來,而后沒過多久便嫁入了這國公府,兩年之后同知少爺出生,又過了四年這才有了湘知。”
“那照這么說來的話,夫人她與老爺兩情相悅,過府之后該是一切順心順意吧。”
“若是如此的話那還好了。”花四娘說到這里雙肩往下一墜,似是沒了全身的力氣,“過府才剛兩月,老國公便駕鶴西去,府內上下都說是被夫人給克死的,闔府上下一時避夫人如瘟疫一般,至于老爺他對此也是有些將信將疑,再加上剛剛世襲罔替接任國公之位,雖然要為父守孝三年,但是仍是有不少朝臣命官前來府上拜訪,他一時忙于應酬便有些冷落了夫人,便是身懷同知少爺時,也是夫人她無故顯了嘔吐之相后方才得知。”
“再后來呢?”
“再后來?”花四娘呵了一聲道:“呵,這再后來啊,這府中傳言雖然過了些日子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府中上至老夫人,下至仆從丫鬟仍是對夫人她有些疏遠,便是不管她曾如何善待于人都是如此。”
“夫人她好可憐......”聽至此處,春草也是為之有些動容,低著頭哀嘆了一聲。
“沒錯,夫人她是挺可憐的,不過好在她還有湘知。”說著花四娘瞧了一眼仍是躺在床上睡著的楚湘知,臉上顯出了些許柔色道:“湘知她自幼便聰明乖巧,夫人最是喜歡她,可是如今她竟遭了這般罪,這可叫我以后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花姨~”春草一把拉住了花四娘的右手道:“這也并非是你所愿,而且小姐她現在這不是沒事嘛,您放心也就是了。”
“嗯。”花四娘拍了拍春草的手背道:“你跟湘知你們兩個都是個好孩子,花姨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夸你們兩個才是了。”
“花姨,可不敢把我和小姐放到一處去說,讓別人聽見的話說不得就要去說春草一些什么怪話呢。”
“這怕什么,依我看啊,湘知她拿你也并未當成什么丫鬟奴仆,她是拿你當她的妹妹了,所以什么話都有可能傳出去,唯獨這些閑話是斷然傳不出去的。”
“那也還是小心些才好,同我說了這么半天,我猜小姐和花姨你們怕是都有些餓了,花姨你在此稍等,我去這就去準備下一些飯菜。”
剛一說完,春草便起身就要出門,花四娘也趕忙就跟著站了起來:“哪能叫你一個人去準備這飯菜,你等等我,咱們兩個一定要同去才是。”
說著話兩人便走出了房門,可是她們沒瞧見的是,本應躺在床上熟睡的楚湘知,此刻眼角旁卻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娘,湘知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