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時辰來算的話,平日里應該已經天光大亮,此時街旁邊有不少店家也都陸陸續續的開了店門,著手準備迎客了。
因自己這一身裝束實在太過容易使人起疑,姜無未免引來麻煩,只好去撿些無人的小巷來走。
這樣一來,饒是姜無輕功過人,可這回府的時間也被拖延了不少,本來只用半個時辰便能走完的路,如今足足兩個時辰過去,姜無他才將將走了大半。
“若是再不快些,恐怕又會生出別的事端……”
腰間與胳膊上的傷口此時雖簡單包扎了一下,可行動之時仍不免會受到牽扯,姜無根本不必去看,便知腰上布條已是被血染透了。
但這卻不是最重要的,比這更重要的是自己身后這個被卷,其中可還有個活人呢!
這等天氣,饒是個尋常人在外這么久也都會凍出病來,更何況被中卷著的那個侏儒此時乃是赤身露體,而被子也早已叫雨水給打透了。
抬手一捏被角,發現已是能夠攥出些水來,姜無心說壞了,我腳下得再快些,否則就算這侏儒有些武藝,卻也難保不會被凍死,若是那樣我回去可沒法子交差。
想到此處,姜無再顧忌那么許多,當下雙足發力,一路翻墻越脊,竟是打算走直線回府。
可這人啊,怕什么就來什么,他這一來卻是快了不少,卻不小心被一隊巡城的兵丁給撞了正著。
“呵!頭兒你快看,飛賊!”
那巡城兵丁的小頭目舉目一瞧,正看見姜無自一處墻頭翻身越過,當下一把將腰間樸刀一拔。
“弟兄們!追!”
姜無此刻正一心趕路,忽聽得后面人聲嘈雜,似乎有幾個人在高聲呼喝著什么,可此時他也沒時間去想這些,便施展輕功,幾個起落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巡城的兵丁大多都是些與些小武官沾親帶故的人,十有八九是靠關系來的,所以并沒有幾個人真有武藝,腳下自然也就沒有姜無那般快,待等他們追到墻邊時,不用說姜無,就是個影子他們也都瞧不見了。
“嘿……到嘴的肥肉,叫他給跑了!”
一刻鐘后,魏國公府院墻已在眼前,姜無倒也直接,放棄走門而是一個縱身翻墻而入。
落地瞬間,便有兩個人跳了出來,用手里的兵刃指著姜無。
一挑自己的斗笠,姜無給這兩人瞧了瞧自己的臉,這兩人一看清進來的是姜無,便收了兵刃。
“帶我去見管家。”
其中一個人點了點頭,轉身給姜無引路,另一人則是抱拳一禮后,幾個閃落又消失無蹤了。
不多時,姜無見到了管家,將背后被卷解下,丟在了地上。
“這是?”
楚忠一臉疑惑的蹲下身去,伸手拽住了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抖,而后從中滾落出了一個人來。
“這……這是那侏儒?”
楚忠仔細分辨了一番,而后抬頭瞧著姜無顫聲道。
“嗯。”
“好好好,姜無這次你大功一件啊!”
見姜無點頭,楚忠大喜過望,撫掌大笑了一番。
“只是他為何這般模樣,且閉目不動啊?”
楚忠又蹲下仔細查看了一番,隨即開口問姜無道。
姜無便將這事的來龍去脈同楚忠簡單說了一遍,楚忠聽后氣的胡須亂顫,先是叫人去請郎中過來,又命人取了床厚被重將人給裹上后,這才指著姜無怒聲道。
“如此情況你為何不早些同我說?這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爺定饒不了你。”
姜無一把將楚忠的手給拍到一旁,上前半步盯著他的眼睛道:“你要我做的只是將這人給活捉回來,如今我已做到了,至于說他之后是死是活,與我有何干系?”
直被姜無盯得有些背后發寒,楚忠后退了兩步,又輕咳了一聲,正欲再說些什么面子話,卻看姜無只甩給了自己一個背影。
他此刻有傷在身,哪里顧得上和這個老奴才在這兒爭這些沒用的事,他現在打算去尋陳壽,叫師父幫自己好好處理下傷勢。
不多時郎中便到了,給逐鐵診脈過后,同楚忠道:“此人無事,只是有些氣血不暢,外加染了些風寒,喝幾副湯藥,有個三五日也就能痊愈了。”
楚忠這才放下心來,忙問郎中道:“痊愈與否我不關心,我只問你,他到底何時能醒?”
郎中捻了捻胡須,臉上略略有些不快之色,向來醫者仁心,對楚忠這種蔑視別人生死的人,他素來有些厭惡。
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的飯碗到底是捏在誰的手里,于是縱然心中百般不情愿,卻仍是只能開口答道:“喝下湯藥后,最多半個時辰,這人也就該醒了。”
說完,郎中伏身寫下一張藥方,而后轉身離去,楚忠則是將那藥方在手中抖了兩下道。
“來人,速去按方抓藥煎湯,越快越好!”
一旁邊便有小廝過來,雙手捧接過了藥方,隨后連連退步而去。
不多時藥湯已成,楚忠一把將藥碗接在手里,走到逐鐵躺著的床鋪旁邊,于碗中盛出一勺來,喂到逐鐵的嘴邊
見逐鐵此刻仍是昏迷不明,剛喂的藥湯又順著嘴角流了出來,當即心中有些焦急。
“這可如何是好?”
一旁邊小廝出了個主意道:“管家大人您不如先將他的牙關給捏開,而后再灌這藥湯試試?”
楚忠點了點頭,這話倒是有那么點道理,于是一伸手將逐鐵緊咬著的牙關給捏開了一條縫隙,而后將手中藥湯盛了一勺出來,重又灌了進去。
本就只是被凍得背過氣去的逐鐵,此時被厚被圍裹,杯中還有兩個小暖爐,這體溫早已恢復,如今又被這苦澀的藥湯一嗆,當即醒轉了過來。
“咳咳……”
“醒了!快去書房請老爺過來!”見他醒了,楚忠將手中藥碗放在了一旁,起身喚小廝道。
“呵……這人于老爺來說干系重大,此次想來又少不得我的功勞了。”
想至此處,楚忠笑了笑,而后兩步出了門去,于門旁低頭躬身而立,靜靜等待楚成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