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看清原來這一劍是師兄木青風刺出的,只不過他手上拿的是一根樹枝,難怪著手處有些奇怪。
木青風黑著臉問道:“你是不是偷練‘至善至惡術’里的功夫了?”他打了兩缸水以后,慢慢地想起了易染塵今天的行為有些古怪,平時他可從沒有這么辛勤地練武功過,今日是怎么了?而且他剛剛來找我的時候,那傷口瞧著好像是假的。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第三個水缸才打了一點就急忙回來查看。到得門口,見師弟的輕身功夫竟然比昨夜對敵之時強了許多,順手從旁邊大樹上折了一根樹枝做劍,一劍刺出,忽然就發現他的內力竟然也已經提升了不少。想起師父的話來,又是擔心,又是煩惱,臉色不覺就深了。
易染塵想撒謊也說不出口了,只能岔開話題道:“師兄打完水啦?”
木青風臉色稍微和緩一點,道:“就知道你小子在鬧鬼,走,隨我去見師父。”
易染塵吃了一驚,道:“見師傅做什么?”
木青風道:“你惹了這么大的事,我不能負責?!?/p>
易染塵道:“就學了一點武功,不至于吧?”
木青風沉聲道:“快點,隨我走。”
易染塵試探性道:“會不會被抓去打坐或者悶在房間里幾個月?”他最苦的懲罰莫過于這些了。
木青風忽然溫聲道:“你放心,再大的懲罰也有我在。”說著去抓易染塵的手。
易染塵見他這一抓看似隨意,其實暗藏三處后招,最厲害還能夠制住他的脈門,心下一驚,斜身一步,避了開去,苦著臉道:“不去。師兄,大不了我認個錯,你放過我吧?!?/p>
木青風沒想到他的輕功一日間竟有如此進境,師父那句“爆體而亡”如同雷鳴般響徹在耳,急道:“什么事都可以依你,這事不行。”踏前一步,五指急伸向他手腕。易染塵反手格開,旋身轉步,道:“師兄,再來我就跟你急了?!?/p>
木青風毫不理會,道:“明明是你無禮,還敢跟我急,再問你一句,要不要隨我走,不然我可要來硬的了。”
易染塵心道,“這么兇,肯定得罰得很慘”于是道:“不去,不去,打扁我都不去。”
木青風嘆了口氣,叫道:“小心了?!庇沂忠欢?,以枝做劍,刺了出去,劍光閃動間,籠住了易染塵左半身的穴道。易染塵身無兵器,除了輕功無一樣比得過木青風,見他劍招精妙,叫道:“師兄,你玩真的,我也不客氣了?!?/p>
身形搖動向右,木青風正要他躲向右邊,左手食指點出,制他上身大穴。哪知易染塵竟如塘中荷葉,下身微立,上身隨著他這一點之勁向下折落,木青風變指下戳,易染塵一時無可應付,張開牙齒,直接咬向他食指。
木青風心中忍不住贊道“這小子真夠機靈?!被葡屡?,右手劍招加緊逼迫,不讓易染塵有應對之機。易染塵見眼前一掌,身旁一劍,已到無可應付之際,索性軟綿綿躺落在地,他身子方才貼地,雙掌向地借力,走沙般從木青風胯下鉆過,還未站立,又如蛤蟆般撲了出去。
木青風罵道:“臭小子,胯下你也鉆了?!?/p>
易染塵叫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告辭了?!闭Z聲未了,人已往山下飛奔。
木青風叫道:“你去哪,還不回來?”提氣追出,但是易染塵的輕功身法實在太快,加上自己打了一個下午的水,本就耗去不少氣力,眼看著距離由九丈變成十一丈、十三丈……再也追不下去。
遠遠傳來易染塵的聲音道:“師兄,別追了,玩夠了我就回來……”余下的再也難以聽聞。
木青風望著易染塵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心中一陣悵惘,心道:“以后的日子,誰都幫不了你了!”
易染塵一路疾行快奔,片刻未曾停留,待到了山下,暮靄四合,禽鳥歸群,天邊星月微現。
他來到一株大樹下坐著,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喃喃道:“終于下山了?!狈潘上聛恚@時道旁“倏”地一聲,跳出了一只獐子,行動極快地向前跑去,易染塵笑道:“晚餐上門了?!鄙碜右活D,追了上去,那只獐子知道后面有人來追,加快了步子,猛地一個躍身,就要跳入一處草叢中,忽然卻撞上了一顆大樹,就此死了。卻是易染塵以袖風稍稍改變了那獐子的方向。這一手功夫用于武林高手自是拿不出手,但對付一只獐子卻綽綽有余。
他提了獐子去了近處的小溪上清理干凈,隨即生火烤了,雖然沒帶配料,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飯飽人易疲,頓覺一股睡意上涌,雖然全身臭汗,卻還是抵不住,直接爬到樹上,尋了一處寬敞所在,倒頭便睡了下去。依他平時睡覺老愛亂動的性子,上了樹可能睡到一半,一個翻身,自己倒了下來,但見四下淺草散布,又困得緊,想想這回睡得很死,應該不會掉下來,掉下來地上也有草地撐著。
月至中天,夜風動樹,枝葉間蟬鳴之聲漸響,易染塵睡得一陣,醒了過來,這時周遭一片幽靜,一陣流水聲傳入耳中,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洗澡,悄悄下了樹,向溪畔走去,小溪處清流緩淌,水面上泛著點點光亮,似是天上星星的倒影。
易染塵俯下身子,雙手掬水,水中倒映著自己臟兮兮的樣子,啞然失笑,索性解開衣服,跳入水中洗了一遍,但覺溪水清涼,舒暢無比,這一日到此時方才覺得真正地舒服了起來。
在水中洗了一陣,又將衣服泡了一遍清水,用手擰干,生火慢烘,這些都是他在山上時保留的習慣。
天將破曉,他穿好衣裳,正待走出山區,哪知耳畔忽然傳來一陣呼嘯聲,細耳聽來,風聲霍霍,顯是有人在斗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