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陣,前面兩人越走越快,那肥的發足跑起來竟然比瘦的快得很。肥的幾次停了下來,往后招手,催那瘦的快點。催了幾次,那肥的不耐煩了,直接伸手將那瘦的夾在腋下,快走起來。
易染塵暗道:“好險,沒想到胖子的輕功比瘦子的輕功好這么多。”他跟在兩個人的后面,沒料到那肥的會轉身,還好離著有段距離,自己反應又快。
只聽那瘦的不悅道:“老朱,每次被你夾著,我就感覺像是去買菜的。”
那老朱對那瘦子道:“老劉,你想咋樣啊,貼在腿上,我的腿太粗,扛到背上,感覺又像一條咸魚。腋下最舒服了。”
兩人談話間已走出長街,走得數十丈,入了城郊,拐步向東行了一陣,離著前面的石橋十丈左右,那老朱將老劉放了下來,兩個人向四周看了一圈。易染塵見那老朱肩頭微動,已大致猜出他的用意,早已躲在一旁的草叢中。
這時那老朱說道:“我便在這里等你好了。”
老劉道:“開什么玩笑,還得過了前面的石橋,在橋那邊的松林等我,不然真的被人發現了,誰來救我?”
易染塵暗道:“是這老朱功夫太高,還是那老劉功夫太差?既敢去做賊,又怕這怕那的!”
兩人又邁開腳步,往前面趕去,易染塵只待他們過了石橋,便追了上去,哪知這兩人一只腳還未踏上石橋,忽然急忙收了回去,轉身向橋頭左手邊沒了命地狂奔。
易染塵站了起來,奇道:“怪事,怎么忽然就跑了?”忽然一陣夜風緩緩吹來,風中竟然還透著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心中起了疑問,慢慢向那石橋走去,突然聽到一陣幽幽的低泣聲,似是女子聲。
易染塵心道:“難不成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就是因為這個女子而逃走的?”這時那香氣變得更加濃郁了一些,不由得詫異起來,暗道:“難道香氣有毒?”轉了一遍內息,發覺也無異樣,只聽那女子的聲音哭道:“你們都來逼我,我何不死了算了?”
易染塵本來想著離開,聽見那女子提及“死”字,動了俠義心腸,悄悄過了石橋,若是那女子真的求死,少不了救她一命。
他腳步甚輕地過了石橋,依稀望見前面一個女子正倚樹而泣,只待移步上前,突然想起那女子深夜屋外哭泣,勢必有大的委屈,此時上前太過于唐突,不如先等一等,看看情況,在身旁找了一棵大樹掩身。
他才藏住身形,林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一個男子寬慰道:“芳妹,是我錯了,我該死,你就隨我們回去吧!”語聲甚是誠懇。
易染塵心道:“原來是人家情侶吵架,這可沒見過,嘻嘻,偷聽一下不打緊。”
那芳妹哭聲道:“馬致興,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們對我好,就可以如此兇我,又是誰當初死乞白賴地求我留在你們這個馬家莊的?”
馬致興陪笑道:“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錯,你是我的心頭肉,我又怎么舍得兇你,那都是我那二弟惹的。”
那芳妹“哼”了一聲,道:“你就會推,那你剛才為什么又不幫我兇回去?”
馬致興道:“我也得給他面子啊,你剛剛一出門,我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芳妹疑道:“真的假的?”
馬致興拍了胸脯道:“自然是真的,我這大哥要教訓他,他還敢不認不成?”頓了一頓,又續道:“過了這么多年,你總應該知道,我才是對你最好的吧?”
那芳妹慢慢止住了哭泣,沉吟道:“也算吧。”
馬致興道:“如此,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總能嫁給我吧?”
那芳妹“啊”了一聲,道:“什么?”
馬致興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隨即道:“這么多年了,你總知道我對你的好處,難道還不愿嫁給我?”
那芳妹道:“嫁了你,那致趣又怎么辦?”
馬致興叫道:“你若嫁給我,就是他大嫂,他敢怎么辦?”
易染塵在一旁聽了一陣,得知原來是三角戀關系,剛想快點離開,免得惹是生非,哪知這時松林外陡然一陣勁風刮來,一個聲音叫道:“為何得是大嫂,不能是二妹嗎?”人隨聲至。
易染塵聽他吐字清晰,聲音渾厚,而足下步履凝重,輕功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推此及彼,只怕這三人都是好手,這時騎虎難下,若是腳步移動,被他們發覺,那可真是說不清了,只能繼續聽了下去。
只聽那馬致趣道:“大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趁我不備,偷偷出來獻殷勤?”
馬致興怒道:“什么叫獻殷勤,誰讓你對芳妹兇巴巴的,我趕出來勸她回去,有什么不對嗎?”
馬致趣道:“你勸便勸了,干嘛編排我的不是?”轉過身來,對這那芳妹作了個揖,甚是恭敬地道:“余涉芳妹子,對不住了,適才我心急口快,得罪了你,現在給你賠罪了。”頓了一頓,又道:“有一句話我藏了多年,今夜我就對你說了罷,妹子,我想娶你!”
馬致興大叫道:“你當我這大哥死了不成?”
馬致趣道:“這又哪敢,到時候還請大哥過來喝杯喜酒。”
余涉芳聽了馬致趣一言,先是一呆,見了馬致趣大怒,又覺得有趣,平時可沒見他如此發脾氣,不由得微微一笑。
馬致興卻以為余涉芳有意于二弟,怒道:“喝個屁喜酒,你若是敢娶,我就敢鬧。”
馬致趣道:“大哥,叫你一聲是給你面子,你可不要太自以為是,吃了虧可不要去爹娘靈前哭訴。”
馬致興怒道:“你他娘的,這么對你大哥。”
馬致趣叫道:“你娘不就是我娘,你竟然對我娘這么兇,我不認你這個大哥了!”,“啪”地一聲,打了馬致興一個巴掌。
馬致興怒極,一時口快,話出之際已經后悔,哪知二弟隨手上來就是一個巴掌,這一下怒氣更增,罵道:“你打你大哥,我不認你這個二弟了。”跟著一掌拍了出去,馬致趣反應甚快,一側身便讓了過去。
馬致興大叫道:“好,你想較量較量,那就試試。”一掌拍出,力道已見渾厚,動起了真格。
易染塵在遠處看著他們兄弟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暗暗搖了搖頭,心道:“大叔說的沒錯,美色惑人心,以后我可得小心了。”眼看著他們兄弟二人拳來掌去,正打得熱鬧。
于是慢慢挪動腳步,向后退去,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知退了幾步,不小心踩在了身后的一根枯枝上。
他來時見到這些枯枝,自然避了開去,退時一沒留意,不小心踩了上去,聽得“喀”地一聲響,在深夜之中顯得異常清晰響亮。只一剎那間,已知不妙,猛地提氣直奔。
忽聽得余涉芳叫道:“那是誰?”語聲未落,身側兩道勁風刮過,兩條人影從他左右兩邊繞了過來,一分一合,并肩站在身前。月光下見得那兩人一個腫了眼睛,一個紅了嘴巴,模樣卻是一般無二,原來是雙胞胎。
只聽那腫了嘴巴的道:“老二,這小子窺了咱們的秘密,將他殺了。”老二應了一聲,兩人猛地疾沖而前,四手齊出,二十只手指如長槍利刃般抓向易染塵上下各處要穴。
易染塵吃了一驚,往后急退三丈,兩人微覺驚訝,心中都道:“這人輕功不錯。”雙雙向前搶上,一人攻左,一人攻右。易染塵左發三拳,右擊四掌,只待將他們逼開,乘隙逃走。哪知這兩兄弟一母同胞,自小一起習武,一旦展開攻勢,彼此互相搭配,竟是半點空隙也鉆不了,斗得數招,越感不支,只得展開“凈天十八拿”的功夫應對。這路功夫包含掌、拳、擒拿、兵器、輕功、暗器每樣各三路,幾乎可涵蓋天下武學,而這里面的每三路又各含有多般精妙變化,照此精修二十年,縱然無法依據《玄陰功》創造出一門屬于自己的武學,也能與江湖上一流高手一爭長短。
易染塵當年只專心于輕功這一道,對于其他五門反而用心不勤,這時輕功雖已到了天下一絕的地步,可其他功夫卻不過勉強能夠和二流高手斗個不分上下。
這時在兩人夾攻之下,若不是憑著精妙的輕功配合著那拳腳招數使出,早已被制服了。
馬氏兄弟招數越使越是狠辣,偏偏總是被這少年以十分精妙的法子化去,而且還看不出他的門路,不由得大感詫異,好在這少年的身法已見滯澀,只要再逼上數十招,便能找到機會點他穴道,好好質問一番。
易染塵額頭已見汗水,心中只道倒霉,沒來由地惹上這場禍事,眼見兩人招式狠辣,若是一個不小心,把命都能給丟了。
想到可能丟了命,忽然靈機一動,左腳好似一滑,人向右邊跌去,尚未落地,反向馬致興撲去。兩兄弟見他滑出,一掌便要補了上去,哪知他反而朝著這邊撲了過來,一時錯愕,只見易染塵身形原地一蹬,縱了上去,如貍貓爬行般掠上近處一株大樹,哈哈笑道:“拜拜!”只待加勁奔出,哪知忽然“呼”地一聲,一條長鞭從后掃來,鞭梢在他肩頭兩邊“肩井穴”點落,雙手頓時失了力氣,這時馬氏兄弟分別掠了上來,又在他身上補點了幾處穴道,才將他抓下樹來。
他畢竟沒有江湖經驗,動手時也未曾防備那女子,這才吃了虧,否則那鞭梢也未必點得中他的穴道。
馬致趣道:“這小子滑得跟魚一樣,差點抓不住他。”
余涉芳皺眉道:“這人在這偷聽,不知安了什么壞心,索性一刀斃了。”
易染塵急道:“幾位,我可沒得罪你們啊?”
馬致趣臉一沉,道:“剛才的事你聽了幾成?”
易染塵笑了笑,道:“就聽到了一點點!”
馬致興怒道:“聽到就是聽到,管你一點點,兩點點。”反手一巴掌拍了過去,“啪”地一聲,易染塵臉上一片紅腫。
易染塵忍不住怒道:“你這老混蛋,這么兇,難怪人家女孩子不嫁給你!”
馬致興喝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什么!”雙手伸出,往他脖子扼去,馬致趣卻一掌將他格開,說道:“慢來!”
馬致興怒道:“怎么了,我殺他也不行嗎?”
馬致趣道:“你瞧得出他的路數嗎?”
馬致興一愕,想了一下,道:“似乎未曾見過。”
馬致趣道:“天底下還有哪個門派的武功咱們未曾見過的?”
馬致興眼睛一亮,道:“莫非是那山上的?”
馬致趣點了點頭,道:“說不準!”
易染塵叫道:“要殺便殺,啰啰嗦嗦什么?”雖然這么說,語氣畢竟有點害怕,但是想想告饒怕也是無用,索性硬氣點。
馬致趣笑了笑,道:“殺是自然要殺的。”伸手一切,易染塵只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余涉芳道:“為何不殺了他?”
馬致趣道:“先不急,這家伙的來歷或許大得很,留著性命慢慢審問,對咱們未必沒有好處。”
余涉芳奇道:“他是什么來歷?”
馬致趣眼睛一亮,道:“或許便是那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