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奔得甚快,但再快也沒易染塵快,何況腋下夾著一人,不過片刻,身后衣袂破風聲已近。
易染塵叫道:“把人放下,讓你走路。”
那人吃了一驚,反手一掌拍了出去,易染塵隨手一掌迎了上去,“砰”地一聲輕響,易染塵倒退數步,只覺全身一熱,臉上泛過一層潮紅。
那人立時放下水柔韻,轉身撲了上來,雙掌齊出,招招不離易染塵身上死穴,要害,竟是要將他瞬息間斃于掌下。
只是他連下七八招殺招,易染塵騰挪閃避,捷如飛鳥,竟是一招也未能得手,不由得大是詫異。
那人正是丁焚,急切間拍出一招“火烙毒掌”,便是要將這層熱毒打入對方體內,眼見對方臉色驟變,這才斷定易染塵必然受到重傷,回身使出辣手。
他卻不知易染塵修習“至善至惡術”一時不得其法,雖然身上大部分寒氣已經散去,卻還剩下一小部分殘存在體內,只是剩下的一小部分極微,體內一時無所感,便以為驅盡了。若再過一段時間又會死灰復燃,那時卻無同一個謝陽來幫忙以陽制陰,反而麻煩了。這時接了丁焚的一掌,熱毒自掌心勞宮穴處循著經脈竄入體內,與原來殘存的寒毒交匯到一處,兩者均是由真氣內力所成,一經交匯,反倒變成一股渾厚的內力轉入丹田。
丁焚連下數招殺招,哪知對易染塵都是無可奈何,而且拆多幾招,對方身上的熱力漸消,掌間內力反而慢慢增強,他心下驚惶,只想脫身而走。
易染塵瞧出他的想法,手上水瓢自上下擊,叫道:“打你的狗頭。”
丁焚左手將他格開,右手搶上搭上他的左手,正要運起“火烙毒掌”的內力傷他,突覺他手上一滑,如泥鰍一般跳開,接著臂上“手三里”穴道一麻,跟著肋下,肩頭,后心幾處大穴均被拂中,一時便如泥一般軟倒在地。
丁焚驚道:“這到底是什么功夫?”這人年紀與易染塵相仿,一張臉比他方了一些,多了幾分俊美之色,也多了一分狠戾之感。
易染塵笑了笑,道:“你猜,也猜不著,聽嘛,我是不告訴你的。”走上前去拍松了水柔韻的穴道,道:“咱們走吧!”
水柔韻一張小嫩臉早已氣得紅撲撲的,猶如一顆紅蘋果,“不行,他殺了我的貓,我要他賠命。”十指忽地伸出,向丁焚脖子插去。
易染塵倒真怕她動手殺人,伸手一撈,正好撈向她的肋下,一回手,她的人已經入了易染塵的懷中。
水柔韻頓時羞紅了臉,叫道:“你做什么?”
易染塵一時聞到她身上那少女獨有的香氣,心中不由得一蕩,聽得她這么一說,急忙撒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不能讓你殺他。”
水柔韻盯著易染塵,道:“為什么不能讓我殺他?”她本來也沒有殺丁焚的想法,只是一時氣不過,想在他身上留點記號,懲罰懲罰他,易染塵卻看不出這層意思,而他也不想動手殺人。
易染塵苦笑道:“也是一條人命,不能這般隨便就給他了結了。”
水柔韻叫道:“那我的貓咪不也是一條命。”
易染塵怔了怔,道:“可那畢竟不同!”
水柔韻道:“又有哪里不同了?貓咪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
易染塵心道,“這么一解釋似乎說得通。”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忽然靈機一動,續道:“那我是不是救了你一條命?”
水柔韻雖然不想承認,但倒也是真的,只得“哼”了一聲,卻也點了點頭。
易染塵見她秀眉微蹙,一臉不快,但卻另有一番靈動之美,心中不禁為之一動,自己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實不過是他久居山中,極少出門,見的又都是師父師兄這些男子,少有柔情,這時正當年輕氣盛,遇到一個長相可愛的妙齡女子,心中難免會生出一些好感。
水柔韻叫道:“你發什么呆?”
易染塵吐了吐,笑道:“你既然欠了我一條命,那你今日便還了我吧。”
水柔韻不由得后退一步,道:“你……你……你想干嘛?”
易染塵忙道:“你別亂想,你欠我一條命,我不要你還,我要換他的命!”指著地上的丁焚。
水柔韻瞧了瞧易染塵,又瞧了瞧丁焚,走過去踢了他一腳,叫道:“你叫什么?”
丁焚不知他是何意,隨口道:“丁焚!”
水柔韻又踢了他一腳,道:“好,你記著,今日放你一馬,以后別讓我見到。”轉身就走,路過易染塵旁邊時,順便白了他一眼,叫道:“你不走是不是,不走就自己在這待著。”足尖一點,輕飄飄地掠去。
易染塵走到丁焚身邊,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害人了。”俯身解開了他腳下的穴道,讓他部分血氣得以運氣,走得了道。
丁焚雙足得到自由,只是全身仍是無力,但依舊冷冷道:“你放我,我卻不會感激你,以后有機會,說不準還會殺了你!”
易染塵一愣,隨手拍開他上半身的穴道,笑了笑,道:“我正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你若是就此改正,皆大歡喜,若是再來亂來,我可就要打你的頭。”提起水瓢便做了個下捶的動作,叫道:“所以,現在你是準備走,還是準備等我打?”
丁焚怎么可能再坐下去等著他打,站起身來,走出幾步,才轉身問道:“你叫什么?”
“易染塵!”
“好,我記住了。”
走出幾步,眼前一晃,易染塵又在身前,笑了笑,道:“人家放過你,又對你和和氣氣,你至少也得有所表示,怎么還惡狠狠地盯著我?”
丁焚隨即會意,拱了拱手,道:“多謝閣下留情。”
易染塵這才讓開了道,轉身追那水柔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