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染塵離開鐵旗門,行了三天有余,這日午間想起了衛庭相邀之事,也起了幾分去瞧瞧這江湖第一大堡是何等氣派的念頭。在道上跟幾個行人打聽了方向,便策馬行去。
馬匹本自神駿,加上易染塵連日來細心喂養,那馬的精神氣力更是大有提高,放開四蹄,行走起來快捷無比。
這日早間起行,快馬疾奔半日便可到達明家堡,但易染塵也不甚急,身子躺于馬背之上,口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意甚閑適地道:“馬兒,沿途的風景也得好好欣賞欣賞,不急著趕路。”
他輕功既好,枕于馬背之上,每有顛簸總能左偏右斜來調整角度,不跌落地。這是他最近發覺出來練輕功的法子,倒也甚是有用。
近日來,他在路上閑來無事,除了練習輕功以外,偶爾也在想著自己學到的幾路精妙武功。這時卻在琢磨那“巧手連拂”與“撥云見日手”兩路功夫間的區別。
他心中在想,口中也自喃喃道:“兩路功夫都是以手上的變化為主,但是‘巧手連拂’主要是點穴,而那……”想到此處,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心道:“‘巧手連拂’既然是以拂穴為主,那就不應該只是拂別人的穴道,應該也可以拂自己的穴道。
假如現在有人要點我穴,我一個不慎被點中,但其實被點中前一剎那,我總是有還手的機會。只是那時我反擊的招式估計還沒使全,自己的穴道先被敵人點中,所以使出的招式自然而然就被對方化解了,可是若是我把招式使在自己身上呢?
比如他要點向我的‘氣海穴’,我明明避不了,但是我卻可以用‘巧手連拂’趁人不意,先點了自身相應的穴道,這樣就是我先封了自己的穴道,對方反而是來給我解穴的!”
想到此處,又伸出手指在身上幾處穴道比劃了幾遍,突然心中一樂,忍不住笑道:“妙極,妙極,我真是聰明!”
忽然道旁傳來一聲長嘆,語聲黯然道:“唉,不妙,不妙!不如去也。”
易染塵一怔,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林子左側一個男子正準備投繯自盡,腳下墊著幾塊石子助高,雙手抓住布帶,足尖踮起,頭一仰,便伸入帶中,雙足微一使力,疊起的石塊倒落,人也吊了起來。
易染塵一驚,心想這檔子事可不能放著不管,驅馬疾行靠近,身子一側,隨手在地上抓起一塊石子,人還未至,屈指彈出,“嗤”地一聲響,將布帶撞斷。
那人趁勢跌倒落地,這時易染塵已經靠近,左手抄起,半空中便將那人接住,這一下兔起鶻落,只在頃刻間完成。
易染塵將那人放在地上,卻見他一副儒生打扮,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一張臉被勒得通紅,緩了一陣,才回過氣來,瞧了易染塵一眼,面露悲哀之色,道:“你干嘛要救我?讓我死了不就成了!”
易染塵一呆,縱身躍了起來,將那斷了的布帶打了個小結,左手使出內勁,一把抓住那儒生,又將他送了上去,道:“那你去死吧!”
那儒生身子騰空本就一驚,現下聽了易染塵這話,心中大慟,道:“你們都要欺負我,就因為我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嗎?”說著眼淚跟著掉了下來。
易染塵笑了笑,將他放了下來,待他哭了一陣,才道:“哭夠了沒?哭夠了便跟我說你為什么要自殺?若是有什么不平事,我看看能不能幫幫你,若是你自己作孽找死,那我就不管了!”
那儒生聽此一言,先是一愣,跟著怒道:“我是讀書人,明辨是非,怎么可能會去作壞事?”
易染塵點點頭,道:“讀書人,既然如此,你便說吧。”
那儒生嘆了口氣,上下打量了易染塵,眼睛忽然微微一亮,道:“或許你真的能夠幫我!”又搖了搖頭,道:“只怕又不行!”
易染塵見他扭扭捏捏,猶猶豫豫,已是不爽,正想開口叱他,卻聽他敘道:“我本是一個讀書人,與同村的芳妹自小情投意合,上一年赴京趕考,滿以為能夠高中回鄉,那時再風風光光娶她過門,哪知又是名落孫山,我一怒之下閉門讀書,不再理會男女之事。但是這期間芳妹兩三天過來探望我一次,可最近半個月卻都沒來找過我。”
易染塵忙道:“是不是她覺得你太冷落于她,所以不理你了?”
那儒生黯然長嘆,道:“若是如此,那便好了。”他又道:“芳妹近日被那張少爺看中,眼看明日就要來強行將她擄走。我卻半點能耐也沒有!”
易染塵越聽越火,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你這男人也太不頂用,既然是這樣,要不你就帶她私奔,要不你就拼死跟他們干了,好過這樣自盡!”
那儒生一呆,道:“私奔于禮不合,打架斗毆又違背……”
易染塵聽他語氣迂腐,全然不懂變通,截口道:“好了,好了,現在我幫你將老婆奪回來,如何?”
那儒生搖搖頭,心中似有難以決斷之事,但想起情人,心中一熱,點了點頭,可看了易染塵一眼,見他不過是個少年人,目中終究露出不信的神色。
易染塵會意,也不說話,突然左手伸出,捉住那儒生的后背,提了起來,跟著往上拋起。
那儒生嚇了一大跳,驚咦之聲還未來得及發出,身側一道勁風拂過,只覺后背又是一緊,身子在幾株大樹之間來回穿插,這等騰云駕霧之感何曾試過,不由得嚇得大叫起來,叫不過幾聲,易染塵已經帶他落地,問道:“這本事可夠了?”
那人好像還未回過神來,卻忙道:“只怕夠了!”他話仍是不敢說滿。
易染塵眉頭一皺,忽然笑道:“那就是還不太夠了!咱們再玩一圈!”
那人急忙說道:“夠了,夠了!真的夠了。”
易染塵道:“那帶我去你家吧,明日自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