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丁焚才道:“不管怎么樣,人已經跑了,我的事辦不成,你的事只怕也很難辦成!”
“哼!林芳這種女人,我大不了再另找,難道非要她不可?”張少爺站了起來,微笑道:“現在我要走了,你自己在這里慢慢玩。”他說走便走,腳步微動,便是丈余。
他已打定主意,這次不再摻合丁焚的事。
可世事時常是多變的,走不出數步,“呼”地一響,丁焚大叫道:“你看看這是什么!”
他的聲音同樣具有吸引力,張少爺記得有三次丁焚來找他辦的事都是十分棘手,但到最后得到的報酬卻又是最豐厚的。
他忍不住想起了前三次那幾個百媚千嬌的美人,想到這里,他的血都熱了起來。
終于,他猶豫了再三,轉過了頭來,于是他就看到了讓他心醉的一副圖,美人梳裝圖。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這輩子見到的女人在這個女人面前完全就沒得比,甚至連她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他的呼吸漸漸有些緊促,瞳孔更在收縮,終于,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那個易染塵的你是不是一定要殺他?”
丁焚知道自己的方法又使對了,忍不住有些得意,道:“林芳的事我依舊幫你辦到。但圖畫里的這個人的價錢可就不只是一條命。”
張少爺苦笑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估計就是你拿的硬骨頭太難啃,崩壞了我的牙,崩死了我的人。”
丁焚微笑道:“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
“少羅嗦,這次要我殺誰?”張少爺有些不耐煩道:“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丁焚臉色一斂,輕輕地說出一個字,但這個字只有嘴型,不發出半點聲音。
張少爺勃然變色,后退三步,訝聲道:“你怕是瘋了,他們的‘綠火鬼蟻’連貴教的三大長老都沒把握接住,你竟然想去動他們?”
丁焚輕輕搖動畫圖,慢慢收起了那張圖。他收得很慢,因為張少爺的眼神正隨著他的手勢往上游移。
那雙眼中露出的是一片火熱的欲望。
人在這種欲望的燃燒下,再高貴的人也忍不住投身火窟。
張少爺咬了咬牙,摘下了那枚墨玉般的戒指,道:“黑指二十四殺給你了,就換她,這買賣做不做!”他竟寧愿將自己訓練多年的殺手轉贈出去也不愿意得罪那家人。
這明明是巨大的誘惑,更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可是丁焚就像瞎子一樣,完全看不見,又道:“做,還是不做?”
張少爺的額頭已有冷汗滲出,忽然笑了笑,道:“我發現,有時候你比我還不像人。我真后悔剛才回過了頭。”頓了一頓,忽然大聲道:“這次我也玩命了!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丁焚笑了笑,他的計策已經得逞。話鋒突轉,道:“只不過易染塵不知道會不會在這附近,若是他在,只怕會來搗亂。”
張少爺淡淡道:“這個倒也簡單。”
丁焚道:“洗耳恭聽。”
張少爺道:“那小子瞧著也是自命名門正派的人。名門正派的人難道會瞧著普通老百姓遭難嗎?”
丁焚會意,接口道:“你指的是王君?”
張少爺微笑道:“男的你來,女的我來!”
丁焚道:“只不過我應該用什么方法的好呢?”
張少爺道:“你的‘火烙毒掌’本身豈不就是一種現成的酷刑?”
丁焚不再說話,雙掌一合,一股熱力蘊到掌心之上。
他們本就是同樣的人,想法本就很容易契合。
只是下午,只過了幾個時辰。
對于一些人來說,卻是生與死,黑與白間的變化。
大門開啟,顛三倒四地走出去一個人。
他的衣裳襤褸,破落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燒過一般,衣角還留著幾處燒焦的痕跡。
他的眼神已經渙散,臉上,拳上都是傷口。
可他并不知道疼痛,反而笑嘻嘻地,嘴巴上還流著口水。
瘋了。
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但只要瞧見了這副模樣的人,可能都會忍不住在想,“真是可憐,王君這是經歷過了什么?”
王君卻不會再告訴你了。
他身后跟著一個大漢,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那眼神流露出的是殘忍的神色,又帶著幾分歡愉之意,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獨特的工藝品。
大漢離王君兩三丈遠,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們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就往近處的林子走去。
林子很深,木葉掩抑,遠遠望去一片青翠。
林下的是堅實的土地,兩個人走了進去。
大漢左手握著一條鞭,長鞭忽地甩出,“啪”地一聲,抽在了王君的背上,鮮血直流。但他一點兒也不知道痛苦,反而吃吃地笑著,嘴里還喃喃著一些不知名的話。
任誰也不忍對這樣的一個人下此毒手,可是那大漢偏偏下得了了手。
走得兩三丈,劈頭蓋臉就是一鞭,每一鞭抽下去,就四處望了望,好像在察看附近到底有沒有人。
他顯然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這時心頭已經有火,冷冷道:“還不出來?”
手一抖,呼嘯的鞭風夾著尖銳的殺氣抽了下去,這已是致命的一鞭。
他得到的命令是——帶王君來林子里引出易染塵,易染塵不在,王君死。
現在,他已沒有多少耐心繼續耗下去。
眼看一鞭就要抽中,哪知“呼”地一聲響,數十片木葉夾著風聲向大漢面門掃去,這一記慢發而快至,正是攻敵之不得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