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金大煙袋,衛庭也露出了尊重的神色,明心也很有禮貌地道:“金爺爺好!”
金大煙袋瞧見了明心,目中也露出了溫和之色,微笑道:“小丫頭出去玩了這么久,終于舍得回家啦!”
明心道:“這不也是想著爺爺,才回來得這么早。”
金大煙袋哈哈一笑,道:“好會說話的姑娘,走吧,你們兩個今夜便在大金客棧過一宿,讓爺爺好好招待招待你們。”
兩人都應了一聲,明心又道:“不過是三個!”
金大煙袋奇道:“三個?”
衛庭微微一笑,向四周看了一圈,正想將易染塵喚過來,不料竟然連他的影子也沒瞧見。
以他此時功力,只要那人是在目力所及之處,即使只是衣裳一角,也能認出來,這時竟然半點人影也沒瞧見。
正想再細看一些,明心已經瞧見他的臉色的變化,訝然道:“難道染塵不見了?”
衛庭苦笑道:“怕是如此!”
明心這才吃了一驚,道:“莫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金大煙袋淡淡道:“忽而來,忽而去。千辛萬苦找不到的人,有時候說不準突然就出現了,先隨我來吧。”
夜,悄悄來臨。
大金客棧其實跟其他的客棧沒有多大的不同。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雖然叫‘大金’其實也沒什么金,只是金大煙袋喜歡這個名字罷了。”
許多人都喜歡拿自己的名字做招牌,能炫耀的時候絕不會低調。
金大煙袋明顯也有這個毛病。
洗過一個舒服的澡,又吃了一頓不錯的晚飯。
明心的心底應該是愉快的,至少在平時是這樣的。
今天卻有些不同,她的心底無緣無故地起了幾分惆悵,思念忽然便如湖水般漣漪了開來。
易染塵呢?他在干什么?
她心底在想,嘴上卻絕不肯說。
女孩子好像都有這種毛病。
衛庭嘆了口氣,道:“小姐!”一連喚了兩聲,明心一雙呆呆望著外頭夜色的雙眸才轉向了衛庭,道:“怎么了?”
“染塵可能是因為什么事情耽擱了,這才不告而別,以他的功夫,即使打不過,跑起來也沒幾人能夠追到的,你不用太過于擔心。”衛庭有些關懷道:“但是小姐你卻不同了,想必你現在應該也是困了,還是先回房睡一覺吧。明日起來說不準就有好消息。”他又加上一句,“少爺的好消息。”
明心本想說不困的,也要解釋一遍的,怎知被衛庭這么一提竟也有些疲倦了。眼皮子忽然就變得有些重了,苦笑一聲,道:“看來真是有些困了。”她站了起來,轉過身子要去房間。
哪知方才站起,兩腳好像失了力氣,身子也如飄入云端,緩緩倒了下去。
就在她倒下去的時候,衛庭已經將她接住,好像演練過一遍般自然。
飯菜里確實下了一點寧神的藥,這藥能夠讓人很自然地睡意上泛,等到睡醒的時候,人也格外精神,絕不會以為是中了迷藥。
當然,這種寧神的藥的價格更是不菲,也只有那些富家大戶才用得起。
姐弟情深的兩個人,姐姐忽然發現自己的弟弟失蹤了,難免會擔心,就在同一天,姐姐的一個比較有好感的人也跟著失蹤了,再鎮靜的人也怕她會大晚上出去尋找一番。
可能她不會想到去尋找,但當入夜的時候,夜深人靜之時,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說不準就會越窗而出。
為了避免這種心血來潮的情況,衛庭也只能出此下策,何況這個夜晚注定不會過得很平凡。
外頭雖然是一片寂靜,實際上卻是不平靜。
這一夜注定有風波。
衛庭將明心安置好,便從她房間里出來,輕輕關上了門,這時店小二已從過道的一邊走了過來,來時還提了一只長凳。
店小二是三十來歲的年紀,散開著著的衣襟迎風而動。一臉散漫的表情,瘦瘦高高的樣子,走起路來也是隨隨便便的模樣,就好像路上隨便走來一個人都能把他撞倒。
這樣沒有精氣神的一個人,你瞧見了難免要皺眉。
奇怪的是,衛庭本來稍稍皺起的眉頭卻因這個人而微微舒展了開來,他還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道:“張達!”
原來店小二叫做張達。
張達卻沒理他,隨手將長凳放在地上,放著的地方恰好就是明心的房門口,還打了個哈欠。
他要在這里干嘛?難道是睡覺?
他還真是要睡覺,“現在已經是晚上,不睡覺還能干嘛?”這話說完,他就倒在了長凳之上,真的睡起了覺來。
衛庭微笑道:“現在確實是睡覺的時候。”這話說完,他也跟著走了。
竟也不理張達了。莫非他也是一個身懷武功之人?
房間里有燈,燈下有人。
一個小老頭子,慢悠悠地抽著煙,又慢悠悠地吐出煙來。
薄薄的煙漸漸散在小小的房間,火光中一片迷離。
衛庭對著這片煙幕,雖覺不暢,卻也沒再說什么。
過了片刻,金大煙袋才淡淡道:“晚上的事情畢竟還是有些棘手的,讓她先睡一覺也好。”
衛庭道:“嗯。”他本來還想問易染塵的消息,但轉念一想,若是有結果,金大煙袋也早就說了。何況這時還要更要緊的話要說,這話藏在心底也許久。
“就我們兩個人,夠嗎?”他忍不住道。
這話方才說出,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更聲,已經一更了。
更聲雖從遠處響起,在耳畔卻又能清清楚楚地聽到。
仿佛更鼓聲又離得很近。
金大煙袋這才淡淡一笑,道:“誰說只有兩個?”
衛庭也笑了笑,道:“不止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