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是造孽呦,這么年輕的小姑娘。”
“那個司機不是東西啊,喝醉了還開車,開車還開這么快,嘖嘖。”
“大姐,這個女的怎么被撞的?啊?救她的同伴死的!這個女的是不是傻呀。”
“呃……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一個小姑娘為了救她朋友自己被車撞了,令人唏噓哈。不過,兄弟們,看見了沒,那兩個小姑娘長得都挺漂亮的,真是可惜了。”搖頭嘆息,武術白將鏡頭轉向自己,感慨的說道。
【世事無常啊,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死神就降臨了。】
【哇靠,剛進直播間就看到這么勁爆的畫面,什么情況?拍電視劇?】
【我的一個同事就是突發疾病沒的,前一天我倆還聊過天。】
【……】
縱使心里有些感動,但是對于武術白來說天大地大直播最大,吃飯的家伙最重要,他看著氣氛低沉的直播間心里暗暗著急,只能自己發言活躍氣氛了。
“哈哈,我們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這么沉重我們還要不要繼續好好生活了,我看前面有個身材爆表的美女,大家和白白一起去調戲美人兒吧。”
說著不顧身邊因為他突然大笑對他怒目而視的路人大步流星朝遠方走去。
日子總歸是要過得,地球離了誰都能轉,熱鬧看過了就行了,為自己的未來奮斗才是正兒八經的事情。
……
圍觀者的話以及動作祁暖聽不到看不到的,她只是抱著祁陽的尸體大哭,感受著身下的身體由溫暖柔軟一點點變得冰冷僵硬,就仿佛她的心,慢慢被冰雪侵蝕。
“ui,ui,ui”救護車的專屬聲音由遠及近。
“請大家讓一讓,我們是醫生,請讓我們抓緊時間救治患者。”救護車一停,就有兩個抬著擔架的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跳下車,他們嘴里一邊喊著一邊像祁暖位置靠近。
“哎呦,小姑娘,醫生來了,你這朋友有救了。”這是在人群外好不容易擠進去的熱心腸大娘。
“救護車總是遲到,就跟警察總是在事情解決之后才出現一樣,切,真是讓人不滿意,我看人家國外呀……”總有那么幾個人,遇到事不關己的事情高高掛起,一邊拿著手機拍拍拍,嘴里又不停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無端惹人心煩。
“唉!姑娘,醫生來了,你……節哀啊。”
“這位女士您好,請讓讓,我們需要對患者狀況進行檢查,并將患者帶到醫院進行救治。”兩名醫生中個子較高的男人對抱著祁陽的尸體流淚的祁暖說道。
“好,醫生,請救活她。”
哪怕身下的身體已經冰涼僵硬,祁暖扔抱著一絲幻想,電視上不是常有病人假死最后復活的事件嘛,她愿意并且期待奇跡的發生。
她松開手,默默退到一邊,目光死死盯住正在對祁陽進行檢查的醫生,嘴唇緊緊抿著,下巴不自覺顫動,壓抑著自己流淚的欲望。
“請節哀,這位女士已經去了。”心跳呼吸已停止多時,尸身僵硬,哪怕大羅神仙降世也無計可施。
“我知道了,醫生,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上車嗎?我想陪陪她。”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胡攪蠻纏,祁暖只是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向那兩個抬著祁陽尸體的醫生哀求,哪怕淚水已遍布滿臉,她也只是用衣袖隨意一抹,緊緊盯著兩人。
“好,走吧。”
見人都被救護車帶走了,沒有熱鬧可看的人們很快轟然散去,馬路上又重新恢復人來人往的景象,只余地上的一灘血跡和不遠處散落在地上被圍觀者踩得面目全非的漢堡和薯條證明著慘劇的發生……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祁暖好似提線木偶,目光呆滯的被動接受別人的安排。
孤兒院的院長和副院長都來到了醫院,來認領祁陽的尸體。副院長一向和藹的面龐在見到祁陽尸體的那刻變得猙獰,她嘶吼著:“為什么不是你死”,隨即一巴掌重重的打在祁暖臉上,然后捂臉痛哭。
而院長,那個一向優雅高傲的人,在自己最喜歡的后輩去世后整個人腰桿都彎曲了,她望著自己仿若失掉整個靈魂的得意門生,目露悲傷。
“祁暖,祁陽已經走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院長媽媽,我情愿被撞得人是我,我寧愿她從來沒有救過我,為什么,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面對自己最依賴的院長媽媽,祁暖先是小聲呢喃,而后大喊出聲,她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將被打的腫起來的臉埋進膝蓋,崩潰大哭。
“對啊~為什么不是你去死,陽陽為什么要去救你啊,她怎么那么傻啊,嗚嗚……”聽到祁暖的話后副院長又沖到她的面前,一邊哭叫一邊對她拳打腳踢。
“夠了,晶珍,不要打了。”院長媽媽看不過去副院長對祁暖的暴行,想要呵斥住她,可副院長仿佛沒有聽到,仍舊用手扇打用腳踹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孩。
“晶珍!”院長最終還是拉住了瘋狂的副院長,兩人相伴離開。
“祁暖,晶珍媽媽只是太悲傷了,她不是有意針對你的,最近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回孤兒院了,反正你也成年了,你可以自己出去闖蕩了。”離開的時候,院長背對著祁暖說出這段話,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表情,所以祁暖也不知道,院長的眼里布滿悲傷,而副院長,則一臉扭曲的快意。
“好,我不回去了。”哪怕得知自己被拋棄,祁暖懷抱自己坐在地上的動作仍是保持不變,她沙啞著嗓子回復院長,“院長媽媽,你們保重身體。”
正在行走的院長身形一頓,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和副院長相互攙扶著離開了醫院。
祁陽的后事由孤兒院全權負責,入殮時間定在三天后。
那天是一個并不怎么美好的日子,烈日炎炎,天氣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
祁暖搶先一步去了祁陽即將入殮墓地,她穿著一襲黑衣,站在院長和副院長看不到的角落,看著裝有祁陽骨灰盒的棺材被放到事先準備好的墓坑,然后泥土一點一點掩埋,直到用鋼板壓實……
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因為淚水早已在等待祁陽入殮的那三天流干,再加上三天里她幾乎滴水未沾,沒正經吃過一頓飯,所以她能站在祁陽的墓前親眼送她最后一程都是她強撐著一口氣的結果。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祁暖搖搖晃晃的走到祁陽墓碑前,低頭看著墓碑上女孩笑顏如花的臉,她也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用沙啞的像是鐵皮劃過地面的聲音說道:“阿陽,我來看你了。”你看到了嗎?我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