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那些亂臣賊子已被悉數帶回,屬下等人未曾見過有其他人在此出現過?!庇周娛最I看著一睜眼就找人的北抵夜,頓時心驚,莫不是放過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北抵夜見在場的人各個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有些懷疑,難道昨夜的女子,只是一個夢嗎。也是,現實中,哪有那般玲瓏剔透的絕世女子。
然而看到自己腿上紫色的布條時,才覺察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是如何的荒誕,腳下的狐裘不見了,她可能走的時候就帶走了。
北抵夜還未到皇宮,尋找墨玉兒的告示便貼滿了大街小巷,而此時,墨玉兒已披著北抵夜的狐裘,來到了雪谷之下。
“寒來暑往待君歸,鶯鶯新燕啄春泥……”
墨玉兒下來之后,被不知何處傳來的美妙歌喉吸引了注意,只是循聲跟去了歌唱之人的在處。只見一位老婦正立在雪屋前吟唱,手中握著的,是一只極舊的老琵琶。然而音色,卻依舊嘹亮。
老婦也注意到了墨玉兒,轉過身來看向她,只一眼,便又彈起了琵琶,只是這次的基調,更是悲涼。
“大娘怎得一個人居于這冰天寒地的雪谷,曲子,也是如此哀戚?”墨玉兒看了一眼空曠的四周,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老婦的身上。眼前抱著琵琶的人,一張臉是出奇的恐怖,比墨玉兒之前的那張臉還要驚悚。然而能看出來,她的臉與自己當年剛來這里時,所中之毒是一樣的。
見她不說話。墨玉兒便離開了。在一處一處可以避風的地上,建起了一個矮矮的雪屋。一日,屋子里跑進了一只極其可愛的小雪雕,墨玉兒還未來的及抱起它,屋子之外,便闖進了那位老婦的身影。
見墨玉兒并沒有傷害自己的寵物,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來這里的好幾天,墨玉兒將雪谷那位匠人最有可能去過的地方,統統走了一遍,還是毫無所獲。甚至發現,在這座谷里,出了她和老婦,根本就沒有別人生存過的痕跡。
除了尋找地宮圖,墨玉兒做的最多的,便是每日駐足在那位婦人的門前,聽她吟唱。時間久了,發現墨玉兒沒有惡意,還成了自己唯一的聽客,婦人也漸漸同墨玉兒說上了話。
也是后來,墨玉兒才知道原來她是北國前朝皇室歌姬桑榆,也知道三十年前,她為人所嫉,容貌盡毀,嗓音也毀了一半,跳下雪谷大難不死,數年后,嗓音也才漸漸好轉。但還是不如從前,見墨玉兒每天都來看她,還對音律如此感興趣,便將她收為徒。也是自那之后,墨玉兒每日的生活便多了一份樂趣,那就是跟著桑榆學音。
整整兩個月了,地宮圖的下落還是毫無所知,然而墨玉兒在音律上的天賦,卻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令桑榆也不禁為之稱贊。短短六十日,桑榆的畢生所學,幾乎都傳于了墨玉兒。
“玉兒,你在想什么,一首平和的音律,竟然也彈的憂思重重?”
“師傅,你有沒有想過有一日走出這里,讓你的歌再次重見天日?”墨玉兒收回了心神,看著桑榆略顯滄桑的眼神,隨意地問了一句。
桑榆的面容上頓時染上了一層深深的落寞,“高腳樂樓上,再也不會有我桑榆的歌?!闭f完便轉身向屋子走去。
墨玉兒連忙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角,眼中是這三月以來,難得一見的堅定與認真:“相信我,師傅,明日桑榆的歌,會再次傳遍京師!”
“我這副面容,何以見人?”
“你只需坐在臺下,什么也不用做。”
兩人沉默,過了好久,桑榆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回去。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