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慢慢飄起了雨,路上行駛著的汽車都陸陸續續打開了雨刮器,刮走不停擊打在玻璃上的雨滴。
雨滴又密又急,雖然不是大雨,但也著實讓人煩惱。
單向行車道上,一個騎著電動車的中年女人把車停在路邊,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拔掉車鑰匙打開電動車尾部的后備箱,從里面拿出折疊整齊的紅色雨衣,抖了抖穿在身上,然后重新騎上電動車往家的方向駛去。
不久后,一輛黑色的面包車急速駛過,駕駛室的兩個人臉色都冷著,坐在副駕駛的格子襯衫男人手里夾著一支煙,打開窗戶皺起眉頭。
“強子,這女人不會自己撞死了吧?”
車廂里血腥味有點重。
聞言開車的白T恤男人也皺了皺眉,有點擔心道:“大夏,要不我們送她去醫院吧?攤上人命我們就死定了。再說她是慕總的女人,被他知道我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黃哥在別墅等著了,你從哪再找一個女人送給他?放心,韓姐會幫我們處理好后續的。”
被叫做大夏的男人吐出一口煙霧來,不耐煩反駁著,伸手把手里的煙遞到強子嘴邊,舒展了眉毛道:“來口煙輕松一下。”
強子含住煙猛抽一口,盯著擋風玻璃前方的道路,滿足的瞇了瞇眼睛,長長吐了一口白色的煙,“韓姐對慕總還沒死心啊?真癡情!”
“哼,那不叫癡情,叫造孽。”大夏冷哼一聲,隨手把煙蒂甩出窗外,關上窗戶道:“她在慕總身邊這幾年,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和慕總關系親近的女人……也算張蜓倒霉,被韓姐看見她進出慕總的別墅。”
“大夏啊,這張蜓不死會不會把我們告上去?我兒子才剛滿月,我可不想坐牢。”
“放心,到了黃哥別墅的女人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大夏說著扭頭看了一眼沒有動靜的后備箱,冷冷一笑道:“再烈能怎么樣,現在不還是像死狗一樣。”
“行吧……后面的教練車怎么老跟著我們?會不會是跟蹤我們的?”
強子看了眼后視鏡,又疑惑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夏,稍微減了點速度,繼續盯著教練車。
“沒事,是駕校出來練科三的,不用管它。”
張蜓聽著兩人的對話,皺著眉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搖了搖昏沉得厲害的頭,慢慢坐了起來,用力眨了眨被鮮血模糊視線的眼睛。
面對著后備箱車玻璃,好不容易被自己腦門撞出來的大樹樁大小的破損處,張滿意笑了笑。
看來還是她的腦門硬啊!
盯著后面的教練車,張蜓隱約能看出里面的駕駛員是個男人。
隨后她動了動頭,先是仰起頭慢慢垂下去,然后重復一次,接著搖頭畫了一個圈。
見狀,教練車里的沈俊杰迅速拿出褲兜里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接著他一腳油門加速,把面包車逼停在路邊的綠化帶里,然后撞上去。
面包車上的強子和大夏一時愣怔,反應過來打開車門就要下去理論,卻被突然跑過來的沈俊杰把車鑰匙拔了去,跑到后備箱把張蜓抱了下來。
大夏快速環顧左右,被突然傳來的警笛聲嚇的臉都白了,強子也是如此,被嚇軟了腿。
等兩人想跑時,已經被聞訊趕來的楚佚哲及其同事制服在原地,拷上手銬押進警車里。
本來楚佚哲接到慕東陽的求助電話就立刻搜尋線索找張蜓的位置,后來又接到所里傳來的消息,所以立馬往沈俊杰提供的位置趕去。
所幸趕來及時。
不過另一邊慕東陽因為情緒失控昏迷過去,被急救車接進醫院,現在正在進行搶救。
司馬俊逸親自在旁邊盯著慕東陽,面容悲傷。
劉奧菲拿紙沾了點礦泉水把旁邊女人滿是血跡的臉擦了擦,見到女人的臉她愣了愣,面露擔憂道:“張蜓姐姐?!你怎么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張蜓撐開眼睛,見到眼前的小姑娘她也是愣了一下。
居然是那個借過自己手機打電話的便利店營業員!?
“沒事兒,你手機能再借我用一下嗎?”
張蜓笑笑,坐起來看了眼自己發疼的手腕。
磨破了皮,還有些紅腫。
劉奧菲沒說話,從外套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張蜓,笑了笑道:“這次你隨便打。”
“謝謝你!”
接過手機,張蜓撥出慕東陽的手機號,把手機放在耳邊等著人接通。
“喂,你好。”
過了好一會兒才被人接通,但張蜓聽出來說話的人是司馬俊逸。
她覺得嗓子有點干,咽了口口水問道:“慕東陽怎么樣了?”
“你自己回來看。”
說完這句司馬俊逸就掛斷了電話。張蜓抿著嘴把手機還給劉奧菲,扭頭看著突然抱起自己的楚佚哲,淚眼朦朧道:“去司馬俊逸的醫院,慕東陽病發了。”
楚佚哲皺著眉點點頭,扭頭對沈俊杰道別,把張蜓抱到面包車的副駕駛上,給她系上安全帶,上車準備帶張蜓去最近的醫院包扎一下她額頭上的傷。
傷口還在慢慢滲著血,凝成的血珠流過眉毛,經過眼皮掛在睫毛上,晃動兩下落在臉頰上,順著往下染紅白色圓領襯衫的領口,那里已經一片血跡了。
沈俊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后視鏡里越來越遠的面包車,勾唇笑了笑,對旁邊的劉奧菲說,“你認識剛才的那個女人?”
“見過一面,她男朋友非常帥,所以我就記住了。”劉奧菲不像之前那般緊張,笑笑道。
沈俊杰挑挑眉,漫不經心道:“怎么起步就能忘了打轉向燈呢?”
“啊?教練我忘了!要不我停車重起一次步吧?”
“行了,開回駕校下課。”
·········
楚佚哲剛拿口袋里的紙巾幫張蜓臉上的血擦掉,就發現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包圍了她們。
他微皺著眉毛,瞬間意識到是他忽略了被他釣上來的大魚還有親戚,這是來報仇了。
轉動鑰匙打火,突然站在車前的墨鏡男舉起手槍,對著面包車的內視鏡開了一槍。
沒有槍聲。
子彈穿過擋風玻璃,擊碎內視鏡,射進后座的褐色座椅套里。
張蜓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剛才她感覺到自己的鬢發被急速的子彈帶飛,汗毛也都立了起來。
直到被楚佚哲護在身下,擋住飛濺的內視鏡碎片,她才回過魂來,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也不覺得疼了。
真的,就算做夢她也沒夢到過槍戰背景的,頂多就是會法術會飛會上天罷了。就連游樂園里氣槍她都沒玩過!
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人用槍指著自己。
見狀,楚佚哲把腰間的配槍和傳呼機藏在座位下面,小聲對張蜓說。“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張蜓連連點頭,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然而,路上只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并沒人對一群人圍著一輛車的場景感到疑惑,就算疑惑,但轉念一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收回打量的目光,繼續往目的地趕去。
更何況,外面還下著小雨,愿意出來圍觀的人更少了。
戴墨鏡的黑衣人嘴角有條傷疤,那傷疤隨著他勾唇的動作動了動,看上去有點嚇人。
要是有小孩看見的話,絕對要被嚇哭。
他上前打開駕駛室的門,把楚佚哲拉出來,將他的配槍和手機以及傳呼機搜出來都丟進草叢里。
接著把楚佚哲的手腳綁上,扔進后座。隨后坐上駕駛室,從黑色的西服褲兜里掏出一個卡通創口貼,隨手貼在張蜓額頭滲血的傷口處。
“老實點,不綁你。”
聽見墨鏡男的聲音張蜓呆呆點點頭,扭頭看見有兩個黑衣人鉆進后座,其他人瞬間四散開來,很快消失不見。
天啊!這到底是什么情況?黑幫嗎?!
“嘶~”
墨鏡男伸手把張蜓嘴上的交待撕掉,丟在窗戶外面,目不斜視的發動面包車離開綠化的范圍,上了公路。
仿佛沒看見張蜓捂嘴疼的皺成一團的臉,也沒聽見女人低聲的痛呼。
張蜓只覺得自己的嘴邊疼的厲害,讓她有種皮被生扯下來錯覺。
嘴唇處得膠帶因為呼吸噴上不少口氣,所以被猛的撕下來并沒有痛覺。
不然毀容沒跑。
緩解了嘴上的痛感,張蜓轉頭看著身后被兩個黑衣人盯著的楚佚哲,對著他擔心的眼睛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但是她內心害怕的厲害,簡直就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目前不能硬拼,張蜓抬頭盯著擋風玻璃上的子彈孔,調動頭腦的智慧,想著用什么方法智取。
智取,只能智取!
天漸漸暗了下來,后座的楚佚哲被右邊的短發黑衣男用膠帶貼住了嘴。
道路兩側的路燈都亮了,張蜓還在冥思苦想著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