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文受不了快車司機為自己的首次業務求表揚求點贊的執著，發了信息后就馬上點開快車APP，評價頁面還在，她點了五星好評，想了想，又給快車小司機發了一條信息：“五星好評，今天特別感謝，晚安。”
快車司機沒有信息回過來，周文文不以為意，起身倒了杯水，既然睡不著，那就不睡了，打開電腦，玩了一通宵的網游。
第二天是周六休息日，早上聽到張莉開門的聲音，走出去打了個招呼，給自己著了一碗醪糟荷包蛋，倒上床一覺睡到黃昏。
所以說，還是年輕啊，身體吃得消。
等周文文醒來的時候，張莉他們也起來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謙讓了一下洗手間的使用順序，完了一合計，下去吃“串串香”吧。
渝市的“串串香”顧名思義就是一根根的竹簽子，串著各種葷素菜品，然后放在火鍋湯中煮，其實就是火鍋的另一種吃法，但是更經濟實惠，更方便多樣，特別適合兩三個人，超過四個人，基本就是吃火鍋的多了。
三個人來到小區外的“神仙牛肉”串串香，都是饑腸轆轆的人，聞了香味已經有些把持不住，周文文和張莉自行去里面架子上拿菜，姚長路坐著等服務員端鍋開火上油碟。
三人非常默契的沒有提起劉海波，只圍繞曾火得不得了的《瑯琊榜》賣嘴皮子。
“知道那時大家叫胡歌什么嗎？”
“什么？”周文文嘴里還包著肉，含混不清地問。
“國民老公啊！”張莉笑得那叫一個猥瑣。
姚長路佯怒伸手拍了一下張莉的頭：“喂，膽肥了啊，當你老公我不存在啊。”
張莉嘻嘻笑著對姚長路做了個極其夸張的小拳拳擂胸動作，一邊說：“老公壞，打疼人家家了。”
三個人放聲大笑，拿起啤酒碰了個杯，互相說著“干了干了”。
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快樂，知足而已。
周文文突然想念起劉海波來。
回到家躺上床，周文文拿起手機打入一排字：“這周末回來不？”想了想又刪掉，她明白這條信息發出來，估計上次和劉海波的談話就又會廢了。
“睡了沒？”發出去。
信息回得很快：“沒呢，這還早啊，老婆想我了嗎？”
周文文笑了一下，回道：“我們集團公司大BOSS來了，昨天請全公司的人吃飯，結果我回家的時候包包差點掉了，還好司機人品好，幫我送回來了。”
“你看我不在家，你這么粗心大意，讓我怎么放心得下。”
“嗯，以后我會小心的。”周文文心里莫名其妙的好像被人緊了緊弦。
“這幾天好熱，每天在工地上守著工人干活，我都快曬成非洲人。”
周文文心里酸了一下：“我下周末去看你吧。”
這一次的信息回得沒剛才快了，大約過了幾分鐘，周文文才收到信息。
“好啊，老婆，我都想死你了。”
“干嘛這么久才回我信息，干嘛去了？老實交代。”
“去噓噓了一下，那你買好票給我電話，我到時候去接你。”
“嗯。工地上容易中暑，你注意防暑，藥什么的都帶身上。”
“哇，老婆，現在居然輪到你來提醒我了，以前這些話不都是我叮囑你的嗎？”
是啊，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周文文毫不否認，她這兩個多月以來，學到的見識到的，不管是人還是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她二十四年以來的一次升華。就好像是一場覺醒，前二十四年她懵懂、迷茫、脆弱，在一團叫自卑的迷霧中失去方向，將自己禁閉在懦弱而幼稚的自以為是中。
是時候要吶喊出來了。
“我們要互相關心照顧嘛。”
“老婆今天真乖。”
“我一直都很乖好吧，不說了，我上網逛下書店就睡了，晚安。”
“晚安，好夢。”
放下手機，周文文起來倒了杯水喝下，打開電腦游戲登錄界面，猶豫片刻又關掉，再打開書店網址，輸入“行政管理”幾個字，彈出來一長串的書名，她看了半天不知道該買哪本，想了想給甄曦發了條信息。
“主任在嗎？我想買本行政管理的書來看，網上太多了，不知道該買哪本。”
很快信息回過來：“不用買，周一我帶幾本給你。”
“謝謝主任。”
周一的時候，甄曦果然帶了幾本和行政管理有關的書來，周文文隨意打開一本，上面還有甄曦做的各種標記。周文文吐吐舌頭，這么厚厚的幾本，估計一時半會看不完。
“那些標記都是我以前看的時候做的，我認為比較重要和實用。這幾本書你能認真看完，基本上理論方面可以畢業了，但是行政管理工作也需要實踐經驗。大多數行政工作是刻板而模式化的，然而實踐經驗這股紐帶，可以起到很好的潤滑作用，將刻板模式化的工作融會貫通，這叫手段。”
周文文拿起筆刷刷的記錄，甄曦笑了，說：“這個你記它干什么？”
“主任說的話，就是我前進的方向。”周文文用了極其夸張的拍馬屁用語。
“文文，你最近挺活躍的啊，以前沒看出來啊。”甄曦有些納悶，懷疑“老娘居然看走了眼？”
“跟主任學的悶騷。”周文文一本正經地點頭說道。
甄曦舉起筆記本作勢要打，周文文抱起書和本子就跑，到門口撞到孫濤身上。
“哎呀，小心，撞到沒有？”孫濤趕緊扶著她。
“沒事沒事，主任要打我，她恨鐵不成鋼。”周文文不停步邊走邊說。
“不是吧。”孫濤轉身指指主任，又轉身指指她，滿臉的不相信。
孫濤來找甄曦，是傳小道消息的。她和總公司那邊的HR有些工作上的聯系，一來二去聊得熟了，那邊不經意地透露了一個消息“大BOSS的背景好像出了點問題被雙規了”。
震驚！
“這事你先保住，誰也不許說。”
集團公司的業務之所以做得這么廣這么大，完全是因為這個背景后臺的支持，一旦這個支持坍塌了，不定得帶出什么樣的血肉來。難怪昨天晚上蒙子臨大半夜的發了條信息“我和李總張總明早跟著吳總回上海，這段時間渝市公司的工作請你多費心，重要工作給我電話。”
原來如此。
“主任，我擔心渝市公司的資金鏈會斷。”孫濤很擔憂，也很不甘心。
甄曦抿嘴點點頭，贊同了孫濤的看法。眼看項目就要落地了，出了這事，意味著集團公司不死也要掉層皮，收縮現有業務是必然的了，渝市公司的投資款到位還不到一半，這次吳曉峰過來，一半的原因估計就是想親自來看看，畢竟渝市公司這個項目，是整個集團公司的重中之重，轉型之根本。
是繼續投下去，還是斷臂求生，也要看著消息的準確性和嚴重性，以及集團公司在面對風險時的應急反應能力。
到底要不要問問蒙子臨？甄曦左右為難，畢竟這個消息是否可靠還不清楚，如果純屬虛構，那是否蒙子臨會認為她輕信謠言，從此小看她。可如果不問，到時候確定是真實的，最壞的后果就是集團斷臂求生，不再投資甚至是撤回資金，到時候光清算這一塊都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自己都還面臨失業的結局。
甄曦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不管怎么說，畢竟這個消息還沒有被確認，所以，至少表面上得保持鎮定，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吧。
“這事暫時我們倆心里有數就行，不能從我們這里傳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主任。”孫濤點點頭，想了一下，還是加了一句，“要不要讓文文也心里有個數？”
甄曦看她一眼，搖搖頭：“你的小道消息，你自己看著辦吧。”
“主任你的意思是不支持，不主動，不拒絕？”
甄曦笑了一下，說：“去吧，記住別到最后小道消息變成謠言了，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
一邊說，一邊打開搜索引擎，她大概知道吳曉峰的背景是誰，輸進去回車，彈出來整頁的去了哪里視察，做了什么報告，個人簡歷，就是沒有一絲半點被雙規的信息。
也是，估計現在還處于保密期吧，可為什么集團那邊一個小小HR都知道了，還傳到孫濤這里了？
不對，這事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在集團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是后者，唐逸舟應該也知道了，他在集團工作了好幾年，一定還有自己的消息互通渠道。
“逸舟，有空嗎？”甄曦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有。”
“來。”
“正有此意，來了。”
周文文正在向唐逸舟請教工作簡報里銷售部工作的匯報材料，這是要報給集團公司的，以前都是銷售內勤做好了，發給周文文整理匯總，后來李建軍說周文文來了，銷售內勤有點多余，公司才起步，要節約人力成本嘛。
盡管唐逸舟花了很長時間去給李建軍解釋銷售內勤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時也誠懇地陳訴了行政工作和銷售內勤工作的不同，連張松這個萬年和事佬，和稀泥的人都出來幫唐逸舟說了兩句。但是李建軍執意裁人裁崗，他就是要表達一個意思，他是董事長，這個公司他說的話也是要作數的。
可憐的銷售內勤，兢兢業業工作了快三個月，眼看就要轉正加薪了，結果被李建軍無情地裁掉了。
“你們主任叫我，等下我再給你說。”唐逸舟今天比平時要嚴肅些，不似以前總揚著一張溫和笑臉。
“哦，好吧。”其實周文文也有些發現，只是她覺得還是不要問了吧，誰沒個煩心事呢？自己既然幫不了忙，就不要去戳別人的痛處吧，畢竟在這個時代，開導和安慰，乃至所謂的心靈雞湯，都是最廉價的東西，一個說話不當，反而讓人心生不快，徒增膈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