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三樓給朱芳茹做臨時秘書這兩周，周文文過得實在是太愜意了。朱芳茹有一半的時間都不在辦公室，外出也從來不帶她一起，在的時候也很少找她。

周文文也問過蔣曉蓉，朱芳茹對她是不是也這樣，蔣曉蓉很明確地回答說“差不多，也這樣?！?/p>

這讓周文文百思不得其解，一個看起來這么低調和善的女人，怎么會有那么強的嫉妒心和權力欲，她覺得是不是這其中有什么誤會，是不是王渝先入為主了？

兩個禮拜很快就過去了，星期五下午周文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以后先拿回自己行政部的工位上，朱芳茹拎著包出來了，敲敲開著的門，笑盈盈地看著她說：“文文，要回行政部了吧？這段時間辛苦了，送你一個小禮物?！?/p>

周文文有些受寵若驚，趕緊迎上前接過來，說：“不辛苦，謝謝朱總?！?/p>

朱芳茹說：“淡味香水，很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希望你喜歡。我先走了，拜拜?！?/p>

周文文趕緊再一次道謝，揮手說：“朱總拜拜?！?/p>

手里的香水好似燙手的山芋，周文文哭笑不得，她是不用香水的，但這下不用都不行了。萬一哪天碰到朱芳茹，身上沒這香水味，她很有可能會覺得自己不識抬舉從而不喜歡自己。

周文文并不是想要做到每個人都喜歡自己，這肯定是不可能，但是至少要做到別讓人不喜歡自己甚至是討厭自己。這句看似平白無奇，其實暗含為人處事之道的話，居然是她那個高中都沒畢業的母親大人在她離家上大學前傳授她的。

晚上說好了帶沈浩和甑曦孫濤見個面吃個飯，沒想到蒙子臨和唐逸舟也來了，周文文對著孫濤眼神詢問了一下，孫濤看著一屋子的人，微微搖頭，示意周文文等下再說。

蒙子臨率先說話：“我聽孫濤說和曦哥一起吃飯，就冒昧來湊個熱鬧，希望不要介意。曦哥給個面子，今天你請客我買單。”

甑曦笑道：“有人主動要求買單，幫我省錢，我求之不得啊?！?/p>

大家各自坐下，服務員送上菜譜，甑曦謙讓說：“買單的人點菜吧?！?/p>

蒙子臨也不客氣，接過菜譜，仔細點了幾個菜，周文文發現全是符合甑曦口味的，眉頭不由挑了挑，瞄了一眼甑曦，發現她也挑了挑眉，兩人眼神相遇，都是會心一笑。

唐逸舟對著沈浩說：“這位是？誰來介紹一下？”

周文文趕緊站起來，說：“這是我男朋友，沈浩。”又對沈浩說，“這是蒙子臨蒙總，還有唐逸舟，孫濤。”

甑曦和她一起坐沈浩的車過來的，早已經介紹過了，周文文就沒再做介紹。

各自招呼問好，搞了一陣，蒙子臨菜也點好了。他將菜譜還給服務員，說了聲“謝謝”就開門見山地說：“好久不見了，曦哥，怎么樣？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謝謝蒙總關心?！标店鼗匾钥蜌獾奈⑿?，“聽說北星的項目開始落地了？那我們先以茶代酒恭喜一個。”

“進度是慢了點，好在資金還是及時到位了，技術和人員配備也充分，政府和合作機構也還算給力。不過如果你在的話，這個項目我估計最起碼得提前一個月落地。”蒙子臨面帶惋惜地說。

“你太抬舉我了?！标店孛Σ坏谋磉_謙遜，“我也就只能給你打打下手，真沒你說的這么能干。”

蒙子臨說：“我說的都是實話。當初邀請你來星空的時候，沒有對你講明星空的潛在問題，算是有失光明磊落，還請你諒解，等下酒來了我先自罰三杯賠罪?！?/p>

甑曦趕緊說：“不敢當不敢當，蒙總這是哪里的話？答應去星空是我自己的決定，星空出問題很突然，誰也想不到。算了，都過去的事了，別再提了?！?/p>

周文文覺得有些尷尬，她對沈浩抱歉地笑笑，本來以為是場親友聚會，結果搞成這個樣子，大家說話都客客氣氣的放不開，不速之客什么的最討厭了。虧得自己以前還當蒙子臨男神，到底自己是哪只眼睛不中用？挖了算了。

沈浩在桌子下偷偷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表示沒事，既來之則安之嘛。

有蒙子臨和甑曦在，就沒其他人啥事了，唐逸舟偶爾會插幾句話，孫濤除了倒酒布菜，很識趣地慎言少語。周文文發現蒙子臨有些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氣場和威壓強了，少了些文人的溫潤，這種改變應該才是正常的吧，畢竟管理一個企業，太書卷氣可不行。

“我們接下來會有一個項目，叫北斗衛星路橋檢測系統，我知道你們道英公司有做市政工程，可以考慮合作一下啊，比如共同開發之類的?！泵勺优R含笑對著甑曦舉杯說。

甑曦與之隔空碰了個杯，將杯中紅酒一口喝下，說：“這個我可不懂，也做不了主，不過你要有這個興趣，聽起來又是雙贏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安排一下和我們余總見個面，他是我們常務副總裁，他的話很有分量。”

周文文嘴角抽抽，原來不速之客是來拉業務的呢，難怪看上去面相氣質都有了變化。

所以說啊，每個人都在成長，自己還有什么理由懈怠呢？周文文一邊暗暗觀察每一個人，一邊照顧著沈浩這個“新人”，不時和他聊兩句她和他們以前的事。

回去的路上，甑曦明顯有些酒意，周文文有些擔憂，說：“曦哥你別回公司拿車了，今天我們先送你回去，你休息好了再去公司拿車吧?！?/p>

“也好?！标店攸c頭，又拍拍沈浩的椅背，說，“沈浩？是吧？謝了啊。”

“不客氣，文文經常提起你，你是她老師嘛，她崇拜你得很，我早就想請你吃個飯拜個山頭?！鄙蚝菩敝蹖χ芪奈挠懞玫匾恍Α?/p>

“拜個山頭？”甑曦一笑，懶洋洋地靠回座位上，說，“你說笑了，文文身上也有很多值得我借鑒學習的地方。你們倆都很好，要互相珍惜?！?/p>

周文文不服氣地說：“曦哥，你不公平，你才和沈浩認識，就說他好，你一開始多嫌棄我啊。”

甑曦說：“你那時做了多少讓我嫌棄的事啊，你自己想想！而且人家沈浩是博士......生，沒法比。算了，不說了，不打擊你了。”

周文文對著沈浩做了個鬼臉，兩人相視一笑。

甑曦過了會兒又想起什么來，坐直身子說：“文文，下周的人力資源專題會上有員工異動議程，也會討論行政管理中心新增的兩個部門人員設置和招聘事宜，另外秘書室的主任也要討論，初步提議江雪萍，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在這兩天告訴我?！?/p>

周文文回過頭，看著甑曦說：“我會升行政主管嗎？可以透露一下嗎？”

甑曦說：“有提議，我肯定會投贊成票。要知道我這一票，對行政主管這個崗位，幾乎可以做到一票通過。不過你上次說到什么崗位可替代性，你好像對行政工作有些動搖，所以你認真想想，這個機會很難得，你有其它想法，只要不過分，我可以在會上朝著那個方向去促成?！?/p>

“可是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公關宣傳我不懂，我的性格和專業都不太適合，法務就更不用說了，秘書嗎？我去給朱總做了兩周的秘書，除了無聊還是無聊。人力資源？要不我去試試人力資源......”

沈浩聽不下去了，打斷她，說：“文文，你可以了，曦哥不是讓你這兩天好好想想嗎？你先別急，想好了再決定?！?/p>

周文文也有些不好意思，說：“我這不是有了靠山亢奮嘛。”

甑曦寬容地說：“沒事，這也算是在和我討論。人力資源工作肯定是比行政工作熱門，但是入門難度高，而且江雪萍一旦調任秘書室主任，你又往人力資源調，行政部就沒人處理綜合性事務了，所以這次估計不太現實。”

“那如果我這個想法可行的話，我是不是現在開始就要學習一些人力資源方面的專業知識？”

“你從基層做起問題不大，叫做什么做什么，按照公司格式化規程來。不過這樣一來，你升主管就又要過一段時間了?！?/p>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繼續留在行政部，就很有可能升主管，如果我要去人力資源部，就得從最基層做起？”

“回答正確?！?/p>

“那還是容我好好想想，升官這種事太誘人了。”周文文故意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把甑曦和沈浩都逗笑了。

“你真得好好想想，我琢磨著曦哥的意思是，你要留在行政部，江雪萍一走，你這個主管基本升定了，而且只要工作得力，經理的職位曦哥完全可以先壓著不進人，但關鍵還是要看你的工作能不能立得住?！鄙蚝平舆^話說，“是吧，曦哥，我說得有道理沒？”

甑曦暗道，臭小子夠聰明的啊，不過這么說出來她可不想接茬，于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說：“讓文文自己這兩天好好想想吧，先不急著回答我?！?/p>

甑曦心里明白，江雪萍一走，黎紅軍又不給力，周文文的壓力會非常大，但是只要她扛得住，自己再暗中給她一些指導，會飛速成長，一年內升任行政經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一年啊，能不能扛住這一年，對周文文，對自己都是一個考驗。

想到這里，甑曦就感覺頭暈得很，拍拍沈浩的椅背，說：“沈浩你還是導個航吧，我睡一覺，就不給你指路了?！笨此趯Ш嚼镙敽玫刂?，一歪頭，嘟囔了一句，“你們膩歪吧，當我不存在就是，我睡了?！?/p>

沈浩覺得好笑，他知道甑曦工作外對信任的人很放松，但沒想到放松得這么好玩。

周文文對他做了個鬼臉，嘴里輕輕說道：“看見了吧，說起正事來跟個魔女似的，其實好玩得很。真的奇葩?！?/p>

后座傳來聲音，“我還沒睡著呢?！?/p>

“褒義褒義。”周文文吐吐舌頭，連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