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莫去洗澡的時候,鼻孔里插著紙巾。
當然不是因為他承受能力差,看到粉色就留了鼻血。
只是他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之后,被發(fā)現(xiàn)自己干了傻事的顧雙霜,惱羞成怒的用拳頭錘出了鼻血。
顧莫冤枉啊,首先他是被動看到的,其次什么都沒干就被錘出血,虧啊。
而且真的鬧心,從他洗澡開始,一直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都是一片粉色,在腦子里晃悠。
青春荷爾蒙的躁動,讓他默默的背誦了買橘子全篇,和魯迅先生的如何避免被打斷腿才模模糊糊的睡著。
然而第二天生物鐘讓顧莫在六點準時醒來,睜著眼睛再也睡不著了。
晚上睡的不開心的顧莫,頂著黑眼圈,刷牙洗臉之后開始砸顧雙霜的門,讓她做事情不過腦子。
整整十分鐘后。
“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
顧雙霜頂著一頭被揉的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打開門的時候,已經(jīng)快瘋了。
“我要出去跑步,要不要給你帶早餐。”顧莫笑的很開心。
“砰”
連顧雙霜摔門的聲音都悅耳了。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問顧莫,早上六點把一個平時可能要睡到午飯的人叫醒是什么感覺,他會回一個字-爽!
雖然事后可能被報復,但是現(xiàn)在的心情是美滋滋的。
顧莫下樓,沿著小區(qū)旁邊的小河堤開始慢跑,晨練是他高中時候被學校強制養(yǎng)起來的習慣,也不知道離開那個環(huán)境后能夠堅持多久。
六月末,時令剛過夏至,白天氣溫卻已經(jīng)開始在三十幾度徘徊,不過早上跑在這垂柳的樹影間,還算涼爽。
這條大概兩米來寬的環(huán)城小河溝,是前兩年平江沖擊地級市的產(chǎn)物,從繞城而過的市里第二大江清江引水,沿河修建大理石圍欄,留出一米多的人行道,沿街種上垂柳,倒也有幾分江南小鎮(zhèn)的味道。
平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距離西邊的國家級景區(qū)雁歸山一個小時車程,距離北邊的另一個景區(qū)雁回山,同樣一個多小時車程,但是這短短的一個小時絕了平江靠山吃飯的念頭。
南面上高速一個半小時,能到市里首屈一指風景優(yōu)美水產(chǎn)豐富的靠海小島,南暨島。
但這一個半小時,同樣讓平江人民流淚。
平江四周環(huán)繞著能讓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資源,最后卻只能默默的發(fā)展成一個工業(yè)縣城,下面管轄的村鎮(zhèn),多以皮革業(yè)為核心。
因為那幾個吃山吃海的小鎮(zhèn)通通不在它的轄區(qū)。
慢跑了十幾分鐘后,顧莫在一家很熱鬧的早餐店前停了下來,用衣服的下擺抹了一下臉上的汗。
海棠牛雜湯。
平江很有名氣的一家口碑店,雖然顧莫從沒來吃過,但是平江本地的同學三年里提過無數(shù)次。
包括店面位置,老板娘性格,店里買的各種食物價格,還有原材料的選購,營業(yè)時間被灌輸?shù)囊磺宥?/p>
“那個牛雜用的是本地的黃牛,老板凌晨一點鐘開車去取,回來收拾干凈,清水再泡兩個小時去除血水,牛肚、板筋切薄片,牛腩、牛心切丁,放到秘制的老湯里,大火滾開,小火慢燉兩個小時,牛肚、板筋有韌勁卻不塞牙,牛腩牛心軟糯而不爛,簡直美味,這個星期回去一定要來一份大碗!”
這是本地同學祿任佳。
“沒錯沒錯,一碗牛雜湯,配上小葉香菜,一點點黃色的辣醬,再加上一小勺老板娘自己釀的米醋,配上老板手工打制的糯米年糕,我口水都下來了。”
一同討論的逡中以符合著。
“糯米年糕一定要是原味的,或者裹上一點細碎的紅糖,糯米本來的清香和牛雜湯的醇厚才是絕配,那些喜歡包肉松榨菜,油條鍋盔的都是不懂美食真諦的俗人。”
顧莫記得蕭培覺當時說完后的表情有點惡心,
他伸出舌頭在自己嘴唇上舔了一圈。
這個動作配上他猥瑣的頭向前,瞇眼不露牙齒微笑,讓當時頗有些熱烈的氣氛陡然變的僵硬。
大概是他的這個動作讓幾個人明白,在第一節(jié)晚自習的課間,討論這種東西是一種很傻的行為,祿任佳同學哼了一聲甩著她的馬尾辮走了。
而做為祿任佳同學的追求者逡中以,對著惹他女神不高興的蕭培覺,放了一句狠話,“娘們才喜歡吃甜的!”
做為旁觀者的顧莫覺得這句話,對平時自詡鐵血真男人的蕭培覺,雖然有一定的殺傷力。
但是貌似說出這句話之后,他距離追到祿任佳同學好像又遠了一步。
“唉,顧莫你怎么在這里!”
顧莫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隨后一個帶著絲絲猥瑣氣息的聲音傳來。
他回頭卻沒看到人。
“這里!”
另一邊的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哈哈,你家不在這里吧?”
顧莫難受啊,如果是一個可愛的小姐姐或者小妹妹和你玩這種游戲,那還有些情趣在里面。
但是如果換成一個笑容猥瑣,讓你時不時懷疑,他是不是對你有點不太健康的想法的肌肉男,那就不是很愉快了。
“哦,是培覺啊,我來我姐姐家住一段時間。”顧莫笑的很勉強,他預感到了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
蕭培覺露出一個笑容,不露牙齒瞇著眼的那種。
一把摟過顧莫的肩膀,
“不愧是我認定的兄弟,一大早就出來揮灑汗水,不像那些人,一放假就貓在家里玩游戲吹空調(diào),沒有一點男子漢的氣概。”
“其實我是準備貓在家里玩游戲的,不過也是習慣了,早上一睜眼不用看時間都知道是六點,
洗臉刷牙之后,習慣性就出來跑步了,不過現(xiàn)在沒學校管著,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可憐顧莫一米八二,七十九公斤的南方大漢,被他摟的沒有半點脾氣,不敢有半點掙扎,無奈的反手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時候如果你掙扎,這個一米九放到北方都能稱為大漢,把男人氣概掛嘴邊的小伙子,會用一副你竟然嫌棄我的眼神看著你。
太可怕了!
顧莫發(fā)誓他真的不想再次看到蕭培覺露出那種膈應人的表情。
現(xiàn)在兩個男人勾肩搭背雖然有點奇怪,總好過遭受精神攻擊。
“一直跟你說這家的牛雜湯多好,你也一直不到我家玩,這東西還不能外帶,不然早讓你嘗嘗了,今天算是巧了,我請客!”
蕭培覺拖著顧莫進了海棠牛雜湯,兩個人的身高在本地算是顯眼的,
特別是現(xiàn)在一個短袖短褲,一個背心短褲,兩個人都剛剛跑完步,臉紅紅的,摟在一起勾肩搭背搖搖擺擺的進去,引得別人紛紛側(cè)目。
顧莫都習慣了,每次遇到這家伙都沒什么好事。
“兩份大碗牛雜湯,多放香菜,兩份糯米糕,一碟紅糖。”蕭培覺的聲音和他的體型是相符合的,“顧莫啊,你要糯米糕還是糯米飯,對了他們家的水煎牛肉包也不錯。”
“我來份糯米糕配油條吧。”顧莫喜歡剛剛炸出來那種脆脆的油條,剛剛他在門口看到這家的油條竟然也是自己炸的,有點驚喜。
“好咧,那邊有空座,剛剛好。”
這家伙終于是撒手了。
兩人坐下沒一會牛雜湯先端了上來,說是大碗其實也就比平時家里吃飯的碗稍稍大了一點。
一把帶花紋的瓷勺子斜插在白色的瓷碗里,湯呈琥珀色,上面放著一撮翠綠的香菜,下面是嫩黃的牛肚絲和板筋,連著筋膜的牛腩,切成一粒粒骰子般大小的牛心。
顧莫拿起勺子攪拌了一下,香菜的味道和牛雜湯融合在一起,兩者的味道相互激發(fā),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蕭培覺兩只手抱著碗,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湯。
他的動作看的顧莫渾身難受,這碗還沒巴掌大,至于用兩只手抱著嘛,就在他忍不住要吐槽的時候。
蕭培覺突然抬頭問道:“對了,過兩天有個畢業(yè)舞會你要不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