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洗漱后她想要出去轉轉,睡得太久,頭有點暈。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想去看看江海洋起來了沒,又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但想著既然自己要出去吃飯,不如順便給他捎點,算是還了昨天穿他衣服的人情。然而心里還沒給出個答案,她的腳已經走到了他的門前,并且還伸手輕輕敲了敲他的房間門。
這里的隔音不是很好。很快的,就聽見江海洋提拉著拖鞋一邊咳嗽著一邊打開了門。
他的臉色很不好,整個人病懨懨的,沒有半點昨天的活力,快到中午了依然穿著酒店的睡衣,看到她的時候,他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剎那的震驚,語氣明顯帶著疑惑,“你怎么來了,我以為……”
“以為我怎么?”徐景怡站在門口,“就讓我站在門口?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進來吧。”江海洋往旁邊讓了讓,讓她走了進去,然后關上門又重新躺在了沙發(fā)上。
“你生病了嗎?”徐景怡皺了皺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柔軟的涼涼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的額頭上,江海洋竟覺得有些懷念。
“你發(fā)燒了。”徐景怡收回手,想要把他從沙發(fā)上拉起來,“得去醫(yī)院。”
“沒事,小毛病。”江海洋窩在沙發(fā)上裹著被子不愿起身。
“什么小毛病啊。”徐景怡急道,“你知道你的額頭有多燙嗎?”
“沒事。”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熬一熬就過去了。”
“江海洋,你都多大的人了,生病了得去醫(yī)院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徐景怡氣的眼眶都紅了,“你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你怎么還跟以前一樣,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徐景怡的聲音越來越顫抖,最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心里是真的委屈,莫名的委屈。他明明答應過她以后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可聽他說話的語氣,他這三年里每次發(fā)燒感冒肯定都是自己熬過去的。
她心疼。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生病的時候從來都是她在身邊照顧著,“熬一熬就過去了。”哪能那么容易就過去啊,她一想起她不在的時候他都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硬生生的把病給熬過去,她就心里難受。
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哪舍得讓你受這種苦啊。
她竟覺得自己讓他受苦了。
“你怎么哭了?”江海洋手忙腳亂的赤著腳就從沙發(fā)上走了下來,蹲在徐景怡身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就心慌。”
“你混蛋。”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徐景怡哭的越來越大聲。
“好好好,是我混蛋。”江海洋伸手把她摟到懷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輕聲哄著,“我去醫(yī)院還不成嗎,你別哭了。”
徐景怡抽噎著,但還是推開江海洋站了起來,“不用了。”
江海洋愣了愣,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半晌,他又開口,確是在道歉。
“徐景怡,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么啊,你是對不起你自己。”徐景怡嗓子微啞,眼睛紅紅的像只正在鬧別扭的小兔子,“你在這兒呆著吧,我去給你買藥。”
原來她不是要走。
“好,路上小心。”江海洋心里一陣輕松,似乎頭也沒有那么疼了,習慣性的想要伸手去輕叩她的額頭,卻被她不輕不重的躲開了。
“你先躺著休息吧,我很快就回來。”她還在氣他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所以打算晾晾他。
“行。”江海洋倒是很少有這么聽話的時候,一副乖巧的樣子讓她發(fā)不出脾氣。
江海洋第一次給她告白,是在醫(yī)院的床上。
他們兩個一起跑步,跑著跑著江海洋就倒了。把徐景怡嚇得哭了一路,生怕他像韓劇男主角似的得了絕癥。
后來才知道江海洋生病了好幾天了,一直在硬生生的扛著,那天跑了太久,體力不支就倒了。后來兩個人在一起后,江海洋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覺得自己倒的太丟人了。
那次江海洋一覺睡了好久,徐景怡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最后實在是太困了,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江海洋已經醒來,半倚著床頭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他的眼神太溫柔,給她一種很深情的錯覺。
“醒了怎么不叫我?”徐景怡揉了揉被枕得酸麻的胳膊,覺得她果然玩不起言情小說的套路,趴在床邊睡一覺真不是人能受的。
“我叫了啊。”江海洋語氣平靜,轉過臉去不再看她。
“不可能吧。”徐景怡有些震驚,“我睡的這么沉嗎?”
“嗯。”江海洋一臉鎮(zhèn)定,“睡得跟頭豬似的。”
“……”
真沒良心,虧她還自作多情以為江海洋醒來第一眼看到她會很感動,拜托我照顧了你一夜,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
然而徐景怡也就只敢在心里吐槽,催眠自己不要和病人一般見識,不要和校園惡勢力做無用的斗爭……
“你想吃些什么?”徐景怡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我去給你買。”
“喝點粥吧。”
徐景怡買完粥回來的時候,大佬正在靠著床頭看書。
“您是從月球買的粥嗎?”江海洋臉色臭臭的,明顯很不滿意徐景怡的速度。
“我覺得醫(yī)院里的粥熬的不是很好。”徐景怡解釋,“所以我在醫(yī)院附近的小店買的。”
江海洋臉色這才好了點,肯賞臉喝了。
“對了。”江海洋將剛捧起來的粥又重新放回去,開口語氣卻有點揶揄,“聽說你昨天哭了。”
端的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可惡嘴臉。
“我哭了你很高興?”徐景怡變了臉,“有你這樣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嗎?”
“同學請端正你的態(tài)度。”江海洋一臉正色,“我還是個病人。”
徐景怡嘁了一聲表示不屑,“有你這么討厭的病人嗎?”
“你說我討厭?”江海洋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指著她的手一抖一抖的,“你竟然說我討厭。”
“戲精。”徐景怡面無表情的摞下兩個字。
“噗。”江海洋破了功,笑的在床上不停打滾,衣服都扯開了。“徐景怡你怎么這么好玩啊?”
“……”你才好玩。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你就想笑。”
“……”我當你是在夸我了。
徐景怡覺得他躺在床上這一副衣冠不整的像是被人蹂躪了的樣子當真是不成體統(tǒng),簡直就是……
引人犯罪。
半晌,江海洋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又重新坐了起來,但眼里明顯都是明晃晃的笑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高興似的。
“徐景怡。”他喊了一聲。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徐景怡沒好氣。誰被笑了半天還能高興起來啊。
“徐景怡。”他又喊。
“你說。”徐景怡忍無可忍,“叫魂兒呢你。”
“徐景怡。”這一聲喊的真是溫柔繾綣,膈應的徐景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請您好好說話。”
“徐景怡,我照顧不好自己。”江海洋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像是要和她商量什么,可說出的話又明顯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我吃飯不太規(guī)律,所以容易胃疼。”
“我冬天還很容易感冒。”
“不如以后你來照顧我吧,你督促我吃飯,反正你每頓都要吃的,帶我一個應該也不煩。”
真不要臉。徐景怡在心里默默的想,但眼睛里還是不小心就蘊了一點點淚。
她沒理解錯吧?這是在告白吧?
于是她眼淚汪汪的開口,“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應該是在告白而不是在找保姆吧。”
江海洋有些哭笑不得,“找什么保姆啊,徐景怡你真是……”
真是傻得可愛。
“那,”徐景怡秒變笑臉,眼里的淚像是在閃著光,她笑瞇瞇的,“以后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