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句有些唐突,白秀心主仆二人明顯有些拘束。
“官人謬贊了……”
主仆二人縮了縮身子,看著有些不適。
王石見此,還想要多問些話,顧誠開口打斷道:“娘子勿怪,我這朋友只是不善言談,但沒有什么惡意,還請見諒。”
事實上,比起王石顧誠心中情緒波動更大,倒不是因為兩女模樣嬌俏,有什么別的心思,只是這娘子姓白,身旁又帶著個青衣婢女……再加上自家這邊還跟著個許宣……他難免多想了一些。
即便有所差矣,但這一幕實在讓人熟悉。
這不得不令人多想。
畢竟他是重活一世!
連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么事情不能發生,這個世界真變成一個可能存在鬼怪妖魔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王石舉動多少有些突兀,難免驚擾到對方。
“不礙的……還未請教幾位官人高姓尊諱?”
白秀心勉強笑笑,多少還是因為王石的話有些影響。
對此,顧誠也不好再做解釋,只得道:“在下顧誠,草字清元。”
許宣也道:“在下上許下宣,拙字漢文。”
一番介紹,雖仍有幾分尷尬,但船艙內氣氛,也算緩和不少。
正說著,小船已然過了孤山,顧誠恍惚間,忽然聽得一道清脆的鈸聲,心中好奇,他便問了句:“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怎好似有鈸聲作響?”
聽到這話,恢復幾分平靜,正琢磨著如何搭訕的的王石,以及忍不住偷眼瞧白秀心主仆的許宣,都是搖了搖頭。
王石可能覺著方才有些丟了臉,心頭雖然躁動,但悶不做聲。
許宣對西湖熟的很,想了想,道:“許是保叔塔的聲音吧,西湖廣闊,或許傳遠了些。”
顧誠想想,點了點頭,只是意外發現,對面白娘子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心思一轉,正要問話。
卻見白娘子面色刷的一白,身子一震。
……
“嘖嘖,九竅心?倒是真個便宜了貧道,禾山道合該由老子來大興!”
孤山放鶴亭內,一邋遢道人正躺在石條凳上,搖頭晃腦。
道人一身玄色麻布道袍,腳下一甩黑布鞋,凌亂的道髻,會灰白須發,干瘦的身軀和面龐,瞧不出半點仙風道骨,反倒像個老乞。
道人躺在凳上,身上蓋著一掛黑幡,古樸非常,也不見文字,瞧不出什么古怪。
說話口氣也不似個道家人,俗氣得很。
老道本懶散躺著,翹著個二郎腿,驀然間鼻翼抽動,不知聞到了什么,倏忽一下,便從石凳上立起身來,到是真個有些玄奇。
“王道靈,你這癩蛤蟆,可是不吃教訓,還敢來捋你趙爺爺的虎須?嗯?”
老道把黑幡往地上一立,左手一捋頜下灰白長須,一雙渾濁的老眼瞇著,倒難得顯出幾分氣勢來。
“桀桀桀!”
“趙九老兒!你盜走了貧道辛苦練就的乾元換骨丹,還消去了貧道三十年修為,今日便叫你償債!”
亭外,破落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言語中惱怒憤恨也有,得意也有,倒是情緒豐富。
然而男人話音一落,趙九老道嘿然一笑,卻是不見半點波動,飄飄大袖之中,一道若有似無的霧氣黑索,眨眼及逝。
不見了蹤影。
“六道黑索!”
轉瞬間,一道驚呼聲自亭外響起。
伴著‘滋滋’聲響起,一道胖碩的聲音驟然在放鶴亭外顯露行跡。
“我的金蟾衣!”
胖碩中年道人心痛不已。
趙九老道正得意,將欲開口之時,霎時間,頭上涼亭大梁,一抹金光閃過。
“咣!”
鈸聲作響!
趙九心底一顫,不敢怠慢,手中渾天幡揮舞,黑氣涌起化作長索,朝著那金光擋去。
只是下一幕場景,卻讓趙老道老眼大瞪,卻原來,那渾天幡所化黑氣只微微阻塞住金光,便潰敗而散,只眼見得,那金光破開黑索之后,化作一人大的金鈸,只把趙老道蓋在底下。
趙老道此時心中滿是駭然,須知道,這渾天幡乃是他禾山道中有名的法器,需要采六百六十六對雌雄雙獸,或者童男童女的生魂來祭煉。
此寶徹底祭煉完成后,等閑法器都難阻擋,除非練就罡煞。
他手中的渾天幡,雖然只練了兩層法禁,威力卻也非比尋常。
眼前這金鈸竟能輕易打破渾天幡黑索,那豈不是說著金鈸主人最少也是個凝煞修士?
這王道靈不過剛入通竅的修為,將將化形,法力尚且不如自家,卻從哪里請來得這般高人?
趙老道此時卻是被金鈸神異所驚住,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回神時,已然被困在了金鈸之內!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顧不得多想,趙老道不住求饒起來。
“哈哈哈!趙老道!你也有今日,速速自廢法力,將道書法器交出,興許道爺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語氣得意至極,便是困在金鈸之中,趙老道也不難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自是前番還在六道黑索困頓下,心痛自家蟾衣法器的王道靈。
聽得此話,趙老道自知今日之事難以善了,顧不得理會王道靈羞辱,琢磨起脫身之法來,雖說他自有后路,但是除非迫不得已,也不愿棄了這具肉身。
“吳道兄,今日還多謝你出手了,一會兒這老道服氣了,其法器道書任道兄先選,不過說起來,道兄這金鈸果然神異,竟是連趙九老兒那渾天幡都匹敵不得,真個羨煞小弟。”
許是將趙老道拿了之后,再無顧忌,王道靈與身旁金鈸主人交談起來。
金鈸主人是個瘦高中年,與王道靈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倒是頗有幾分意味。
金鈸主人長著一綹金色的八字眉,眼珠子細小如豆,消瘦的面龐只顯得整個人有些陰冷。
“我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這佛門法器,內里卻是仍存了幾分金煞之氣,否則我也拿著老道沒甚么辦法,說來還是虧了老弟的計策,若非老弟以身做餌,誘這老道施展了六道黑索,便是我有金鈸,也難建功。”
趙老道雖琢磨著脫身之法,卻也聽得金鈸外二人的對話,聽到此處,懊惱不已,自家小覷了王道靈這手下敗將,如今卻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罷了!這癩蛤蟆深恨與我,落在它手中,怕是魂魄都難全,雖說我那退路未能全功,但如今多了個九竅心,卻也不差多少。”
心思斗轉,趙老道一咬牙,身子一抖,眨眼便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