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帶來的朦朧感,讓人總是昏昏欲睡。
因為寒冷,人們都穿的極為厚重,但是冬季渾厚的寒風依舊不改不懼的呼呼過耳。東月國春夏秋是最舒適的,唯獨冬季,特別是剛入冬的這兩個月,厚重的雪,發狂般的寒風,就像在宣示它的驕傲和獨特。
瑞王府里,竹素離裹著厚厚的暖絲蠶被,粉藍色的背面光潔一片,沒有任何刺繡,這是竹素離要求這么做的,她覺得睡覺用品,簡潔大方,本身布料質感超級柔軟的,非要刺啊繡啊的,想著都覺得不舒服。
竹素離睡的香甜,壓根就不愿意動,瑞王看著裹成一個球狀,密不透風的竹素離,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瑞王回和書堂的路途巧遇了,在梅林叢里靜靜作畫的靜良貴人。只見靜良貴人一襲青草色長裙,長裙上繡著朵朵白蓮,猶如不畏寒冷,靜靜的盛放。靜良貴人長發披肩,隨便挽起的發髻上斜插著一個蓮花盛開金釵,蓮花葉處一串粉色碧璽圓珠流蘇,順著發絲垂落,一副美人作畫圖,映入瑞王眼簾。
瑞王走上前去,靜良貴人作畫認真,毫不知覺,梨花取披風回來,看見了瑞王,連忙行禮問安,靜良貴人才姿勢優美的回身,看見瑞王,眼神溫情脈脈的也要起身行禮,只見瑞王淡淡說了句:“不必多禮,你繼續畫吧。”就走開了…就走開了…
靜良貴人都來不及擺出更多她反復練習了好久的嬌媚狀,連婉轉動聽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只能愣愣的看著瑞王矯健俊逸的背影離她視線遠去,她滿心失落,失神坐下。連續好幾天的策劃,守候,就得那么一句,便結束了。
除了入府的那兩夜,已是一年快過去了,她們幾個后入府的良貴人們,連瑞王都見不上,如果今天靜良貴人相遇這一秒也算見面的話,她算是好運的。
靜良貴人心里積壓著濃厚的恨意,但面上只做神情憂傷,繼續把未完的畫作完。隨后,故作受涼咳嗽幾聲,才在梨花的關心里,回玉心閣。
途經怡然閣,只見玲良貴人身著厚重華貴的玫紅色鶴氅,站在院子外,眼神傲嬌的睨看著她嘲笑道:“靜良貴人,好閑情逸致啊,這般寒冬,竟然身著如此單薄到梅園處作畫,才女的心思啊,果然特異啊。”
靜良貴人聞言也不惱,只是做虛弱狀道:“玲良貴人說的極是,是我太不小心了,只顧心中所想,忽略了這寒風冬日的。好在運氣尚好,得遇瑞王,迎寒作畫也是好時光。”
玲良貴人聽到靜良貴人說見到了瑞王,心里憤怒,口不擇言道:“這么上趕著,這么不要臉的事情,我才做不出來,說什么作畫,還不是打扮的狐媚子樣想要勾引瑞王。”
梨花聽了,氣的立馬要回應,只見靜良貴人擺手示意梨花不許回應,步伐優美的離開,梨花眼神惱怒的瞪了一下玲良貴人。
小甜一聽,自家良貴人越說越不像話了,連忙對其說道,“小姐,風大,不要在門口站著了,擔心著涼,奴婢扶您回屋。”
玲良貴人在氣頭上,哪有什么理智可言,見靜良貴人不應答她,這般無視她的走開了,氣的更是不得了,對著小甜罵道:“你就知道回屋,回屋,待在屋子里能有什么用,都多長時間了,連瑞王一面都見不上,那個賤人裝什么作畫還遇上了瑞王,打扮的一個狐媚樣。”
十六日,喜神主,天恩五合相聚,月德守,玉堂令,適宜嫁娶的大好日子。四皇子府,喜慶的紅色觸目皆是,給這個寒冷的冬日增添了活力的色彩,今日是四皇子迎娶嫡福晉的日子。
十里紅妝,一百六十八抬嫁妝,八抬大轎,頂頂格制的嫁女,何止是一個風光能形容的。這一場婚宴,至少驅趕了這冬日里足足三天的寒意。四皇子嫡福晉——溫宜秀晴,溫宜國公府二小姐,娜側福晉的親妹妹。
滿天紅綢歡喜的日子,娜側福晉覺得那些紅綢,遍布都是,不是喜慶,而是她的血,她覺得自己一身血液已經放干了。知道家里等不及了,知道家里有打算,知道自己即將被放棄,各種知道比不上眼見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從記事起,她一直安靜聽話,不吵不鬧,嫡長女,世人眼里的榮貴,家族里著華麗衣裳的人偶。她已經在日日夜夜的知道里各種煎熬,哀不欲生。
她覺得她已在懸崖邊上,丈夫不愛,家人放棄,她已是要墜落了,不,她已經在墜落了,粉身碎骨,是她最終的歸宿。雖說是親妹妹,不涉及利益還有半分親,若是利益相沖,怕是至死方休。
她這個親妹妹,兩人從小并不親厚,因為她打出生肩負重任,所以也沒有什么童年玩樂時光。溫宜秀晴的脾性她多少都知道些,是個面善心狠的角色,從小她就霸道,見不得任何人越過她去,無論任何事情。
易嬤嬤看著眼前只剩軀殼的娜側福晉,心里是一陣陣的疼,走上前去,“小姐,莫要傷懷了,保重身子。”
“嬤嬤,你說傷或不傷還有什么感覺呢,都麻木了。知道會有這一天,卻不知道家里是那樣急切,更不成想竟然是讓我的親妹妹來做嫡福晉,這讓我今后以何顏面見人,家里只考慮怎么維系穩固關系,爭取最大利益化,無人思量我一分半厘。”
娜側福晉仿佛是耗盡心力般說出了這番話,無力側躺了下來。欲哭無淚,也就是這樣的場景吧。
打起精神收拾妥帖,娜側福晉和一眾人來到前堂觀禮。
要想俏,一身紅,新郎新娘那正紅的衣裳猶如炙熱的火焰,暖了寒冬日的銀白色,好不熱鬧的氛圍,驅趕人們心里的寒意,大家都喜慶其中,也如看戲般歡樂其中。
曾經她也如此風光過,無奈事不從人愿。娜側福晉不敢多看,因為她清楚的感覺到往來女賓看她的眼神,要么是憐憫,要么是不屑,要么是譏諷。人前隱去滿身傷痛,堅強以對,她從始至終都穩穩的端著得體的笑容,身姿優雅,如同今日她也是來參加婚宴的,這個婚宴的男女主角與她無半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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