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喲,呼哈,
嘿喲,呼哈。
華昌號捆著數(shù)十條粗大的船繩,
那些船繩延伸進大海里,另一頭則被一些水手牽著,正不斷地往海里拉扯。
陳全站在船頭,
透過清澈的海面,看著那些拉著船繩的海員,
那是一副陳全從沒見過的畫面,如果說有,就仿佛像是透過顯微鏡看到了水滴里面的生物。
那些海員,
有的如同一只巨大透明草鞋的草履蟲,
零星的幾只拖著細長尾巴的,則像是沒了硬殼的龍蝦一般的元足蟲,
更多的像是掉落到了地面的,碎裂雞蛋一般的變形蟲,而這些生命體正拉著華昌號一點點往傾斜的水道上攀。
“該死,這些是個什么東西?”
陳全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fā)脹。
“他們都是些廉價的海員,因為自己的身體屬性,更適合待在海里的工作,人種上更近乎水精靈的一種?!闭驹陉惾砗笳{(diào)整風帆的尤里安朝陳全解釋到。
“水精靈?”陳全比劃著雙手,“水精靈不應該都是像這樣的,如同婀娜的少女一般,有著吹彈可破的肌膚,能夠讓生病發(fā)燒的病人瞬間降溫的生物?”
“哈哈哈,”尤里安開懷大笑,“陳副官,你說的是水魔,這些水精靈是純粹的神族,跟你描述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p>
“神族?神族會做這么低賤的工作嗎?”陳全有些詫異。
“有混得差的人,自然就有混得差的神,”
尤里安調(diào)整了手中纜繩的繩節(jié),
“哦,如果我們的船沉了,又負了一筆債務,估計我也會做這樣的一份工作,只是,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嗎?沒有哪個船頭會雇傭我當一個海攀夫,我也許會混得比他們更差。”
“所以,”陳全聳聳肩,
“大家都是為了金幣而活著?”
“金幣,金幣是暫時的平衡?!庇壤锇操N近了陳全,
“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的野心,人族,神族,魔族,每一個種族都有狂熱份子,都認為這個世界只屬于最優(yōu)等的民族,可是你知道嗎,我們這些混血到哪兒都不受待見?!?/p>
陳全知道觸到了尤里安的痛處,
于是他有意識地規(guī)避這個話題,他很認真地問到,
“這種海攀夫在每個海域都要雇傭嗎?比如火之海什么的。”
“陳副官,”尤里安皺緊了眉頭,“千萬不要在船員面前以這么嚴肅的態(tài)度,問這么荒謬的問題,這會讓李華梅船長的威望降低,船員會覺得船長任命了一個對大海一無所知的副官?!?/p>
“當然,當然,我不過是為了,緩解我緊張的情緒罷了,你可千萬別當真?!?/p>
陳全連忙敷衍過去,
對于這個嶄新的世界,他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去學習。
“唔~~是船頭風啊,大海有些小脾氣呢,”
站在瞭望臺里的李華梅,
瞇著眼睛感受著海風將她的發(fā)絲發(fā)狠地往后拉扯,緊接著朝著自己的海員呼喝到,
“一群渣滓們,你們想讓我的船成為海鰻的安樂窩嘛,全員聽我號令,壓低船帆,收起主帆,將側帆斜轉(zhuǎn)二十五度。”
尤里安甩了甩手中的船繩,
擰著眉毛緊盯著陳全。
“嗯?怎么了?”陳全還在發(fā)傻。
“該死,”
尤里安小聲嘟囔了一聲,
緊接著放聲吼到,
“壓低船帆,收起主帆,斜帆二十五度!”
“壓帆收帆,斜帆二十五度!”
“二十五度!”
船長的口令一級跟著一級傳了下去,
主帆被收起來了,側帆以最合適的角度借著風力,將船只不停地往上推,
海里的攀夫也沉著身子,將所有的力氣都使在了船繩上,華昌號越過了港口的瀑布,行駛在頗為平緩的海道上。
站在瞭望臺里的李華梅舉起自己的袖口,
那袖口被風扯緊了,背離了她的面龐,
她彎下了腰,朝著甲板高聲呼喊著,
“風向變了,將船帆盡數(shù)張開,砍斷船繩!”
這回尤里安只是瞄了陳全一眼,
就立刻喊到:
“砍斷船繩,全帆行進!”
“斷繩,全帆!”
“嘿呀,呼呼!”
就在船繩被齊齊砍斷的一剎那,
一陣疾風從船尾將船提了起來,水里海攀夫那頭的拉力驟然消失,船頭被海水高高托起,
船帆鼓了個圓,華昌號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急速的海風拍得陳全有些恍惚,
可是就在此時,他仿佛有一種靈魂脫離了身軀,不停朝著遠方飛馳的感覺,
這種速度帶來的快感,讓他的身心無比地輕松。
“嘿,你的理智還在你的腦子里嗎?說你呢,就是你,陳副官”
一聲粗暴的質(zhì)問打斷了陳全的冥思,
他回頭一看,詹姆正滿臉怒容地盯著自己。
“詹姆,你有什么事嗎?”
咣!
一記重拳擊中了陳全,
陳全應聲倒地。
“你在干嘛,好疼??!”
陳全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鼻子里都是鮮血。
“哈,唔,看起來你還是知道疼的。”
詹姆說完,立刻躍上陳全的身體,騎在他身上不停地揮舞著拳頭。
“見鬼,快停手,詹姆?!?/p>
尤里安一邊說著,一邊揮動他那片白色的翅膀,
擋在了詹姆的拳頭前,接著雙手抱起了詹姆將他拉到了一旁。
“你在干什么,為什么阻止我,我要殺了他!”
“該死的騙子,”陳全從地上一躍而起:“真巧,我也要殺了你!”
就當陳全挽起衣袖想要將詹姆胖揍一頓時,
一把木刀擋在了他的面前,陳全轉(zhuǎn)頭一看,卻是木下久行,只見他說到,
“不可,一錯,再錯?!?/p>
“好,我不動手,我講道理,你看到的,這個瘋子莫名其妙地想要殺死我!”陳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見鬼,是你想要殺了我們!”詹姆推扯著尤里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殺了····你們?我連你都沒有興趣!”
“你還是不明白嗎?船長的命令,你居然不第一時間傳達,你這個副官是怎么當?shù)?,延誤了一絲絲的時間,大風就有可能將整艘船掀翻,讓我們統(tǒng)統(tǒng)沉入海底喂鯊魚!你的作用還比不上一只木桶!”
陳全心里一顫,
詹姆說得對,身為副官,卻沒有將船長的命令一級一級地傳下去,
而是還要讓參謀長代為傳話,這樣的確不妥,
只是自己完全沒有玩過航海類游戲,更不知道在帆船上應該怎么工作生活,
作用還比不上一只木桶,這倒是大實話。
“統(tǒng)統(tǒng)住口!”
李華梅從桅桿頂部蕩到了甲板上,如同一座高塔般立在了兩人中間,
她抬起一只手指著陳全,又抬起另一只手指著詹姆,怒斥到,
“副官陳全,傳令不力,當罰。會計詹姆,越級挑釁,當罰!立刻執(zhí)行!”
船上的其他海員,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計,圍到了甲板上,
他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剛剛結識的船長,要怎么處罰失職的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