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云帶著葛三離開了二龍山一路打馬好走,往東京投來。離開青州的第二日,進入一個叫金領鎮(zhèn)的地界。時天氣正熱,行了近一天,兩人又渴又累,正尋思要找個地方早些落腳,吃些酒飯,歇息一番。便將馬速降了下來,兩人便走便找,看哪里能尋個村店!不妨路過一片小路盤陀的林崗,林云自言自語道:“這處林崗生的好些險惡,別是有強人在此罷!”
常言道,怕什么便來什么,林云本來是與那葛三說笑,免得這位初次與他出來走江湖的后生心里焦躁。不想,話音未落,從那林叢里竄出來一條大漢,兀自抗著一把開山大斧,往這路中間一站,口里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林云與葛三被這人嚇了一跳,隨即林云又被這漢的打劫臺詞給雷到了,兀自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為何?因為面前這條攔路的大漢實在生的雄壯。但見九尺來長的身材、膀闊腰圓、眼似銅鈴、手臂有幾個碗口粗,四方口、三牙胡,說起話來,聲如洪鐘,走起路來,大地顫抖!
林云勒馬道:“好一條大漢!”那大漢一看,瞧見馬上說話之人正手持鋼槍、頭上一頂笠帽、腰上一個抱肚、團花羅衫,腰上一把寶劍,馬側一把雕弓、一壺箭。
他倒是識貨之人,見林云一身打扮頗為貴重,心道沒有幾百兩銀子怕是拿不下來,因而笑嘻嘻道:“咦,等了兩天終于叫俺等到一個有錢的主!”
林云聞言笑道:“兀那漢子,你莫不是要打劫我?”那大漢將大斧杵地,一手叉腰道:“甚的叫打劫?俺不過在此收些過路費,你若有,多少給些,好叫你早些過去!”
林云被他這一番給逗樂了,反而是葛三在一旁怒道:“我們何曾認得你么?強要錢這不是打劫卻是什么?”
那漢道:“怎的說的這般難聽,俺又不曾對你二人用強!”
林云初看這人生高大威武,用的又是一把碩大的開山大斧,便有招攬之意,開口問道:“你若是在此剪徑...”
那漢一臉正色地打斷道:“又來了,俺道你兩個鳥人穿戴不差,怎的這般吝嗇,說了俺在此不過收些過路錢,你若有時便給些,若是沒有便請過去,俺又不傷你一根發(fā)絲,怎的就是剪徑?”
林云笑道:“這山真是你開的?”那漢一愣,囁嚅地道:“兩日前俺來到這里,把這山路邊路上石頭請走一堆,辛苦了好大會兒,自來收些銀兩也不算過分吧?”
林云故意與他道:“也還算合理,只不過我要把錢與你使,總要知道你叫甚名吧?”
那漢道:“先把錢給俺,俺便告你!”林云故意道:“先說名字,我便給錢!”
那漢有些怒道:“你這廝莫不是沒錢,故意消遣俺的?”
林云道:“你這漢好生蠻橫,哪里有問人借錢卻不留姓名的?”
那漢瞪大眼睛將那開山大斧握在手里道:“你要問俺姓名也姓,只要能贏我手里的家伙便好!”
林云自然知道自己的武藝,便是連大師周侗恐怕不能輕易贏他,因此滿口答道:“我連日趕路,渾身都酥了,剛好與你斗一斗,好解乏!”
那漢聽得林云這般一說,大吼一聲道:“你這人好沒規(guī)矩,如何這般小覷俺來!”說罷掄起大斧就上前來戰(zhàn)林云。
林云道:“慢!”那漢一聽,忙笑道:“你且認輸了?”林云道:“我坐馬上,你站地上,若是贏你,怎好叫你心服?且叫我下馬!”那漢氣的胡須亂顫道:“莫不是你自己不熟馬戰(zhàn),因此要步戰(zhàn)?”
林云也不理他,一翻下馬道:“好了,你且動手吧!”那漢震天響地號著道:“看著,吃俺一斧!”于是兩人都在一起,一個尋機往心窩里戳,一個瞅空照腰干上砍,一撩一當、一劈一靠,來往斗了十幾回合,攪得地上灰塵亂起,兩人都是一身。
話說未斗之前林云還有三分自信,這斗一會,才感覺事情不想周大師說的那般簡單,要說武藝,憑林云的修為分明能感覺到對方不過是通武圓滿,但是那每次槍斧相交都叫他手臂發(fā)麻,莫說千斤之力,只怕遠遠不止。
又斗了近十回合,有些吃不消的林云卻又感覺有一股熱量自小腹處升騰,不一會充滿全身,眨眼之間,武器相交時的那種被對方大力壓制的感覺漸漸不見了。
見林云越戰(zhàn)越勇,葛三自在一旁叫好,只是這大漢的斧子用的精熟,無甚明顯破綻,林云又不愿生死相博,只在那里與他焦灼著。
又過了一會兒,那漢漸漸有些力怯了,猛地閃到一邊道:“好了,且住手吧,你自走好了,俺不收你過買路錢了!”
林云見他一身臭汗,兀自在那里喘氣,便道:“怎的,這還未分出勝負呢!”
大漢道:“俺看了,要贏你怕是很難,左右是俺看走眼了,沒想到你這人年紀不大,武藝怎的這般高?”
林云笑道:“你莫不是怕輸,不敢打了?”那漢眼睛一瞪,把斧子一橫道:“誰怕輸?適才跟你來的那小撮鳥在那里聒噪,好不惱人!”
葛三道:“你自打輸了,卻來耐我?”那漢怒道:“來來,我要與你也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林云道:“我二人還未分勝負呢,再來打過?”那漢卻不接話,兀自把斧子往旁邊一丟,一屁股坐上去,口里道:“不打了,沒力氣了!”
而此時,林云分明聽得對方肚子一陣陣咕嚕聲,他心道:“難道他是餓了肚子,才失了力氣?”旋即又想起原著中的那魯大師,在那瓦罐寺時打斗時,這飽腹與空腹的戰(zhàn)斗力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因此林云便問道:“嘿,你莫不是饑渴了?”那漢喘了口氣道:“從昨日到現(xiàn)在,只吃了一口稀得,端是餓得慌!”
林云道:“叵耐這附近沒見甚村店,不然先去吃些酒肉也好!”那漢道:“村店是有,你要做小主人?”林云被他這話說的一愣,便問:“怎的就叫小主人?”
那漢笑道:“你若是承認輸了,俺今日便叫你做小主人,如何?”
林云見這人武藝如此高強,心里喜歡得緊,現(xiàn)在這廝居然主動要求自己給他做主人,心里又驚又喜,尋思道:“不就是嘴上承認輸了么?有甚么要緊!”
只見他把那鋼槍往地上一插,槍柄兀自在那里發(fā)出嗡嗡的震動聲,口里道:“我輸了,我今日便要做你小主人!”
那漢一聽,忽地跳起道:“恁地般好,俺就看出你是個有錢人,今日你且承認輸了,便就做個小主人,請我吃些酒肉,如何?”
林云一聽,哭笑不得,心里想:“搞了半天做小主人就是請客啊?早說不就完了,還廢了半天勁,就是看在你副身板的面子,別說喝酒吃肉,就是包吃喝一年我也愿意,當然若是包你十年二十年便更好了。”
葛三在一旁忍不住道:“好沒面皮,打輸了還要叫別人請吃酒!”那漢聽了卻也不惱,只顧憨笑地走上前來,牽了林云的那匹馬道:“兩位小哥且跟俺走,前面四五里地處有大村鎮(zhèn),有好些酒店,里面盡是好酒熟肉,香噴噴的好大炊餅!”說完,也不管林云兩人是否答應,便左手杠了大斧,右手牽了馬韁,大步往前如風,林云、葛三慌忙跟上!
轉過林崗,走不多時,前面果然是一處村鎮(zhèn),遠看密密麻麻的草屋、瓦房。又走了片刻,只見村口有個酒家,前排四五間草房,門口幾株老槐樹,一根橫桿,斜上挑了個“酒”字正迎了晚風在那里飄蕩!
走到門前,那漢深吸一口氣道:“小主人,到了!”
林云暗地驚嘆:“這人腳步好快啊”。口里卻道:“你莫在這樣叫了,在下林云,你叫甚名?”
那漢把斧子往門外一靠道:“卞祥!”
林云聽得一愣,隨即,剛才打斗、趕路時攢下的疲憊之感都被這一句一掃而空。心里喜滋滋暗道:“沒想到,這一不小心竟叫自己遇到這么個猛人。此番定要收入囊中。”可是想是好想,這江湖好漢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哪里想要就能得到的!
卞祥見他愣住了,便忙道:“怎的?你識得俺?”林云笑道:“也算是?剛才你不是叫我做你小主人了么?”
卞祥道:“怎的?莫不是要反悔?好歹叫俺先吃了一頓再說啊!”林云嬉笑著搖了搖頭,走了進去。
豈料剛一坐好,店內(nèi)伙計上來對卞祥道:“咦,怎的又是你?又要白吃酒飯?”
卞祥一怒而起道:“俺不過吃你些許酒肉,今日我兄弟來了,等吃完了一發(fā)都把錢給你,你莫再來聒噪!”
林云真心無語,原著上說這貨是個莊戶出身,可是今日見到真人,才知道這人還是個吃霸王餐的主,好在還算個敢作敢為,不算太壞。
見他發(fā)怒,林云怕他一時氣不順,萬一動起手來,看著那兩只駭人的粗胳膊,只怕一拳便要鬧出人命來。便急忙道:“我家兄弟欠你多少?你只管找我來討,今日酒菜錢也由我來給,你去切些肉來,蔬菜也要的,有酒也叫好的上些來!”說完,又叫葛三摸出一錠大銀,遞給伙計。
那人一看,忙嬉笑顏開地道:“客官,本店新殺了一頭黃牛,花糕也似肥嫩,可還要些?”
卞祥接口道:“便要也切十斤!”那伙計一聽道:“那便羊肉、牛肉各來十斤,上好的肉餅要么?”卞祥又道:“先來二三十個,且把酒先來叫俺解渴!”
不一會,五六大盤肉、兩三盤菜蔬,兩大甕酒。當下都來把盞。那卞祥怕是餓壞了,一上來便嘴不停、手不歇,一口氣吃了幾盤肉,喝了一大甕酒,又吃了七八個炊餅,只往旁邊一歪。
旁邊那正在算賬的店家笑道:“這廝數(shù)日前也是這般,別人請他吃酒,他便如餓鬼投胎一樣,只顧吃喝,食量還大,完了便睡,就是不曾使錢。客官莫要被他糊弄了!”林云笑了笑,不語。
剛好此店后院還有客房數(shù)間,見卞祥已醉,當夜林云便決定留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