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安儒雖然想法很好，但是一肚子心事，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眼睛，不過因為在床上老實了，夜闌也并沒有再來詢問。

倒是安儒不時能聽到外面夜闌在整理物什的聲音，說實話對于這樣的夜闌，她還需要一段時間接受。

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時間過的是極為緩慢的，不過消磨時間這種事情，前世安儒已經十分熟練了。所以她現在也不算太難捱，躺在床上想些有的沒的，偷聽夜闌的腳步聲，就這么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也能耗上個把時辰。

等夜闌小心的推開門時，一眼便看到兩眼炯炯有神盯著房頂的安儒。

“你……沒睡？”

夜闌記得之前在馬車上看安儒的樣子分明是很困倦。

“不是，剛睡醒。”安儒僵笑了下，“說起來，夜大人之前要來接應我們的是……”

“是我爹。”

夜闌說完，安儒笑便僵在嘴角，接著夜闌又補充了句。

“畢竟，你現在畢竟特殊，別的人我也不放心。”

所以，你便請了那位傳說的大人來，做了這般小嘍啰的伙計？一時間床上的安儒便覺得滿頭大汗，她連忙顫顫巍巍的坐起來。

“那，那位什么約好是什么時候到啊？”

“不是說了，天黑前就到，還有你不要亂動，繼續躺著。”夜闌看安儒這樣以為她還不舒服，便又把坐起來的人按了下去。

“不是，”安儒想掙扎，卻發現完全敵不過夜闌的力氣。“那位可是三朝元老，我作為下官，怎么能躺在床上等著……”

安儒正說著，夜闌眉頭蹙了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他看著安儒似是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

“已經不是下官了。”

“什么？”

安儒一時沒懂這話的意思，不過這次夜闌居然也好脾氣的繼續解釋道。

“秦毓將……那具尸首帶回京城，圣上宣布你的死訊，并且同時下旨讓已經蘇醒的安文書，也就是你爹即刻接任右都御史。”

安儒聽著夜闌所說的一字一句，這只言片語卻讓她激動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我，我爹醒了？”

前世她等了二十年都沒有醒來的阿爹，真的就醒了？

安儒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今天經歷的一切對她來說確實已經足夠玄幻。

“對，安御史已經醒了。”夜闌皺著眉，看到眼中陡然蓄起眼淚的安儒，“聽說是位江姓的郎中所救，你離開京城的四個月之后就醒了，只不過，那時候正是邊關最混亂的時候，而且你那時候也失蹤了……”

“沒事，沒事……”安儒雙手按了按眼窩，“其他都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爹醒了就好，就是我這個沒用的女兒，怕是給他填了不少麻煩，等回去了，我都有些不敢見他了。”

自從安儒接任父職，京城中關于她的風言風語便沒用消停過，無論是多么嚴厲的審查官員甚至皇族，還是關于那位大理寺卿……

夜闌猶豫著還是抬手按在了安儒的發頂，胡亂的揉了揉，便側開臉看向窗外。

此時陽光已經沒那么炙熱，但還是外面干癟的草地上還是晃動著蒸騰的熱流，讓人看著便心聲煩躁，甚至會做出不同于往常的舉動。

“你不要想太多，安御史他，最疼愛的就是你，他看到那具尸體便認定那不是你，所以才拜托我來這邊關尋找線索。”

感覺腦袋被溫熱的手掌輕輕甚至是溫柔的摩挲，這種仿佛被當做小孩子的舉動，讓安儒莫名的有些臉紅，且不是里子如何，但是就是這殼，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大姑娘，擱別人家，那都是后宅人妻，孩子滿地跑的小婦人了。

“不過阿爹為何請夜大人來尋我？”

安儒這是隨口一說，但是問卻感覺到頭頂的手掌突兀的凝滯了，仿佛她問了什么不該問的。

半晌夜闌冷冰冰的聲音才在頭頂響起。

“因為我是安御史值得信賴的人！”

可是安儒早些年的記憶里，阿爹每次提到夜闌明明嘴里都沒什么好話來著，更有甚者，依稀是在向來溫文爾雅的阿爹嘴里聽到過一句“夜家那小兔崽子”什么的……

安儒摸著下巴，瞄了眼夜闌，倒是明智的沒有多問，且懂事的轉移了話題。

“聽說十三現在當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