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
夏日困意席卷而來,她坐在教室后排,微瞇著眼。
上方沒有風扇,窗邊偶爾吹來一陣涼風,長發在身后飄。
“現在,你們自由組隊,十五分鐘后來分別上臺做報告。”
搞事情。
她神色淡淡,看別人談笑風生。
班上人數巧合的單數,她許長安經常是被落下的那個。
她從不想知道原因,也不計較得失,一個人走上講臺時,依舊云淡風輕的樣。
“我是許長安。”
老師蹙眉,“你的隊友呢?”
“就我一個人。”
老師回頭,一口流利的英文問道:“沒有其他人了?”
無人回應。
的確沒有。
老師認了,點頭,“請繼續。”
她不慌不忙地講,再到下臺,有人竊竊私語,‘孤兒’兩字尤為明顯,她失神,被絆了下,整個人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有人在笑。
分辨不出具體是誰,她站起來,眸子掃了四周,漠然冷冽。
沒有開口,甚至沒有生氣,徑直走到座位,繼續上課。
牧野在Vgreb群里分享帖子,K校校花校草榜單。
點進去看,校草是顧十里,校花是虞涼涼,毫無懸念。
榜單并非簡單公布,更有對顧十里跟虞涼涼兩個人從學習到實踐的詳細資料,簡而言之,不管外表內在,兩人都很優秀,校花校草當之無愧!
帖子底下評論區火爆,顧十里的粉絲占了大半,另一半分為兩種,一為討論虞涼涼,二為討論蘇梓。
指腹滑著手機屏幕,微臟。
她用力擦了擦,手指微疼,乍一看,屏幕上的臟并非煙塵,是血。
……
她舉起手指,劃破了,血流得不快,但很多。
她起身,飛快地跑出去。
醫務室。
門敞開著,屋里開著冷氣,她風風火火進去,裹了些熱氣進來。
夏欣欣不在,林醫生坐診。
看她扶著手進來,林醫生帶她去清理傷口,不僅是手指,手肘劃傷得厲害。
許長安隱約想起,摔的時候磕了旁邊的課桌。
“同學,疼的話可以喊出來。”林醫生看她不說話,額前暴汗。
瞳孔蒙層灰,她搖頭,一聲不吭。
包扎完,她坐在醫務室的長椅上寐著,流過汗,有些疲累。
頭有些暈,她便靠著長椅沉睡。
電話打進來,手機帶動長椅震動,她才睜眼,是蘇梓的電話。
“喂,什么事?”
“你在哪?”
她含糊不清,“要干嘛?”
“回家。”
拿開手機,看了一眼,哦,六點了。
“我去找你。”
她起身,開始還晃晃悠悠,跟里頭的林醫生打了招呼,走出醫務室。
到音樂系辦公室時,太陽已經落山,西邊的云裹著一抹紅,綻放最后的光彩。
她推開門,蘇梓就站起來。
看到她手上的繃帶,眉頭皺得厲害,“發生了什么事?”
“被一個賤人絆倒,摔了一跤。”實言相告,云淡風輕。
摔倒時,她眼角余光看到姜淑云倉促地收腳,事實十有八九。
他朝她走近,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什么時候的事?”
“下午。”
分明是廢話。
他放下她的手,正色道:“回家找安醫生看一下。”
“我沒那么嬌氣。”她抗議。
“說這話之前,你應該照照鏡子。”
……
她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畫面里,她面無血色,蒼白得很。
……
赤果果的打臉!
回家時,是小陳開車來帶。
頭還暈著,她靠在后座,時不時磕一下。
一只手摟著她的肩,迷糊中,聽蘇梓說,“困就睡一會。”
醒來時,床邊是安醫生。
看到她醒,安醫生溫和地笑,“許小姐,醒了。”
“我沒事吧?”
安醫生搖頭,“無礙。”
那某人就放心了。
“以后小心點。”醫囑輕描淡寫。
安醫生走后,她瞇著眼,聽房間門鎖旋轉,睜開眼來,蘇梓走進來。
“不敲門?”略帶玩味地笑。
……
蘇梓一臉嚴肅,沒開玩笑的意思,“還暈嗎?”
“不會。”嘴角斂了笑意,眉眼輕抬,“有事?”
“來看你醒沒醒。”臉上無半分表情。
“哦……”
蘇梓出去后,搬來床上桌跟晚飯,一碗簡單的紅米粥。
沒等她挑剔,他率先開口,“你受傷了,今晚吃清淡點,下次再帶你吃好吃的。”
像在哄小孩。
她失笑,她又不挑。
受傷的是右手,手指有傷口,中指和無名指別扭地夾著勺子,半抖地舀起粥,還沒送入口——
啪!
掉回碗里。
……
真尷尬。
“我來吧。”
……
蘇梓坐在床邊,為避嫌,坐得稍遠。
他拿起勺子,舀了口粥,緩緩送入她的嘴。
溫度正好,唇齒留香。
她臉紅了大半。
驀地想起袁佳佳跟高溫暖,比起他們凌厲的感情,她更偏愛溫潤,簡單純粹,又不會抹殺對方的風度和韻味。
粥突然變得難以下咽。
勺子停在她嘴邊,她沒張口,眼里似有淚花,怔怔地盯著他瞧。
真好看,是雙精致的桃花眼,無過多眼神交匯,偏偏叫人中邪。
“還吃嗎?”他輕抬半空的勺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