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可知道是誰出手轉瞬之間奪六名死士的性命?”蘇掩見三人氛圍軟了些,忙說道。
蘇持遠自然不知道,便搖了搖頭。
“大幽皇子,無雙公子百里無雙?!?/p>
父子倆齊齊一愣!
大幽的皇子怎么會出現在大安國都?
顯然是讀懂了他們的眼神,她無辜的攤了攤手:“我不知道,不過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沒追問這些事,不如說我要是敢追問這些事我就沒命回來了……”
別的她不知道,總之她要是問百里無雙“你來我大安有何圖謀”的話,估計現在尸體都已經涼了。
“哦對了爹爹,我還有件事沒來得及跟你說,”她見蘇持遠要開口問話,忙開口打斷他道,“之前我震住了懷王,是因為,我看出來,懷王雙腿未廢,只是事情太多,一時忘了及時和你們說?!?/p>
懷王,那個從戰神一夕跌落成了煞神的男人,雙腿未廢!
這個重磅炸彈炸的父子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齊齊震驚道:“什么!?”
她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一開始就沒廢,還是后來被治好了,但不論哪一種,都足以證明他心機之深,不是太子禹王或者晉王可以相提并論的?!?/p>
“阿掩,你有把握嗎?”蘇逝連忙問道,這可不是小事,要是真的話,朝堂怕是又要翻天了!因此一時之下倒是把百里無雙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又點了點頭:“所以,這一次,我想力保懷王?!?/p>
蘇持遠也斂下了眉目,一派嚴肅:“難道,阿掩是想……”
扶植懷王?
這個念頭在他心里本是一閃而過,卻一點點放大再放大。
能夠偽裝成斷腿毀容的殘廢,交出兵權蟄伏數載,若是擁有這般心智計謀,那定是能堪大用者!僅僅是雙腿沒廢這一點,就足以顛覆他往日留下的所有“煞神”行為!
那未嘗不是在皇上引導之下,聊以自保的演技!
卻沒想到她卻搖了搖頭:“我也有想過,可現在,還太早了,而且我們并不知道,那往日里動輒打殺的行為是裝的還是真的,要是隨意站了隊,日后可就無法抽身了。我現在想做的,只是先把他保下再說,日后再看,若他真是個圣明之人,站隊也未嘗不可,要是他果為殘暴之徒,大不了棄了便是。”
蘇持遠壓下心中站隊的欲望,點了點頭:“還是阿掩思慮周全,那大幽使團一事,阿掩可有計量?”
蘇掩只好攤了攤手:“現在完全不知道大幽使團什么時候來,又會出什么樣的花招,只能到時候再見招拆招了?!?/p>
隨即卻又俏皮的向蘇家父子眨了眨眼:“不過我現在就保下懷王有個鬼主意要靠爹爹和大哥幫忙?!?/p>
蘇家父子對視了一眼,雖然不知道她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但是,大幽使團要倒霉了估計是真的。
書房這里,父子三人正籌謀大事,而楊氏那邊,就不好受了。
她一中午就收到了消息,大哥派了人去殺那小賤人,卻沒想到派的是十個死士!更沒想到那小賤人不僅沒死還去報了官!
要知道一個官家最多只能養十二個死士,光是殺她就派了十個,不用想也知道她大哥哪止養了十二個!
難不成她娘家是想造反嗎!
可現在她顧不上這點,她想的是,那小賤人居然去報了官!
還是大理寺!
要是大理寺查到她頭上……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想到大理寺三個字就已經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突然,她身邊的林婆子敲了敲門:“夫人,老夫人派了素秋來請?!?/p>
她被林婆子這一聲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連忙問道:“何事?”
“素秋沒說,急得很。”
難道大理寺找上門了?
思及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現在已是窮途末路,只能無奈理了理衣服,強呼了一口氣,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便開門出去:“林嬤嬤,隨我一起去?!?/p>
林婆子哪能不知道那小賤人沒死,還把死士尸首給大搖大擺送去了大理寺,見楊氏這番模樣,大概知道老夫人此請怕是大理寺的人來了,慌忙斂了心神,強裝鎮定,跟著一塊去了。
出門見素秋恭恭敬敬彎腰候著,林婆子便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隨口問道:“素秋姑姑萬安,不知老夫人何事相請?”
素秋眼神一閃,轉身即逝,只彎腰行禮:“不知,好像是來了貴客,老夫人便派我來請?!?/p>
楊氏主仆大概心中有數,對視了一眼,眼神極端恐懼。
素秋又一轉神色,哪能沒留意到,暗道難道三小姐遇刺一事是大夫人主使的?
楊氏和林婆子不敢多做停留,主仆倆各自深吸一口氣,轉瞬之間面上就不顯恐懼之色,只領著路往福壽苑去了。
到了福壽苑,果見老夫人拄著拐杖在上首坐著,而左下一排,坐著穿著大理寺官服的一排官員衙役,領頭者正是年紀輕輕的舒墨。
老夫人神色凝重,見了她來便黑了臉色,揮手讓她在右邊那排坐下。
她顫顫巍巍在那坐下了,雖然面上不顯,但那微微顫抖絞著絲帕的手,卻是出賣了她。
舒墨放下手中輕啜了一口的清茶,雖然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卻渾身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壓之氣:“這位,便是楊國公府的小姐吧?”
上來就問娘家,楊氏忍不住驚得心驚肉跳,看來果然是往楊國公那邊查去了!
可她現在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
只好使勁絞了絞帕子,借此以冷靜下來,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這位官爺是……”
舒墨放下杯子,面色不動,向楊氏拱手示意:“忘記介紹自己倒是舒某的不對了,在下大理寺卿舒墨。”
楊氏用力過猛只聽嘶啦一聲,手中鮫絲帕子已經破了個口子,果然是大理寺!
林婆子也是一驚,到底沒直面舒墨可怕而駭人的威壓,倒是比楊氏好些,見狀連忙推了推她,楊氏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帕子往袖中深處一塞:“見過舒寺卿,不知舒寺卿此來有何事?”
“怎么,楊夫人還不知道三小姐死士被刺殺一事嗎?”舒墨盯著她袖口看,微微勾唇,雖然笑著,卻是意味不明,看的楊氏背后更加心驚。
“什…什么…?阿掩被刺殺了?”
還沒等舒墨說話,老夫人就先用拐杖狠狠錘了捶地面:“這等大事你一個主母怎么會不知道?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要等阿掩死了你才知道?”
楊氏心道我就是想讓她死啊。
林婆子忙道:“回老夫人,快年底了,夫人查了一天的賬,剛您請了才來的。”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別過臉不再說話。
“哦?那么說大夫人今天一天就是在查賬咯,可有人證明?”
林婆子咬牙在她后背擰了一把,楊氏吃痛,這才反應過來,忙鎮靜回道:“那是自然,林嬤嬤就可以證明,怎么,舒寺卿是在懷疑我嗎?”
“只是例行公事罷了,如果與大夫人無關自然是最好的,”舒墨凜著眉目,眸中深色細看令人可懼,“不過大夫人放心,一旦我查出兇手,一定嚴懲,會還三小姐一個公道。”
楊氏強撐著一口氣沒從凳子上摔下去,攥緊了手里破了口子的鮫絲帕子,笑道:“那是自然的,自然的……”
“還請大夫人好好保護三小姐,雖然此次并非大夫人之責,要是三小姐再出了事,多少要與大夫人牽扯些關系。”舒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微微嘆了口氣,要不是受了那同窗摯友所托,他才不來摻和這些后宅家事。
楊氏一驚,抬首便見他領著人各自告退了。
看來,他是認定了自己與那小賤人遇刺一事有關了……
但好在,是走了……
想起那個和蘇逝差不了多少年歲的少年駭人的目光,和那宛若一眼透進心底的審查,不禁打了個寒顫。
剛想舒口氣,抬頭就看老夫人冷著臉,那眼底的冰冷,看了讓人忍不住心底發怵。
“娘……”她開口竟是忍不住打起了顫!
老夫人斂了眉,那冷意沒有分毫的退避:“你別以為,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p>
“娘,你這是說什么呢……”
“阿掩是錦兒留下的唯一骨肉,以前你如何欺辱于她,害她去了靜心庵,克扣月錢,我都忍了,可現在你居然害她性命!你真當我這個老婆子年紀大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嗎!若你連錦兒的骨肉都不容于世,你也就別來當我們蘇府的女主人了!”
聲聲泣血字字珠璣,一番話就給她定死了所有罪名!
“娘……媳婦怎么會……”
“閉嘴!”老夫人狠狠一錘地,“禁閉三日,給我好好想清楚怎么當一府之主!”
說罷,半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給她,轉了個身就走,那背影決絕的讓楊氏無比恐懼。
二十多年前蘇持遠娶她就娶得不情不愿,這個正妻之位還是基于洛錦兒的拱手相讓,洛錦兒逝世多年,蘇持遠依舊對她戀戀不忘,若是老夫人這會子強勢要求降她的位份,娘家那邊也不一定會幫她,她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思及此,楊氏忍不住后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