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被安頓在懷王府東苑死士騰出來的房間里,他挨了流云一針睡的正香,一時半會不會醒,蘇掩便放心讓流云給她拆線。
流云也是第一次給人縫合還拆線,當下哪里在乎什么男女之別,小心翼翼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她揉了揉脖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么,對我的醫術不放心啊?”
“這倒不是,我是擔心,這怎么說都要留疤了,回到家里,不知道要怎么和奶奶交代呢,她看到了還不得急瘋了啊。”
流云小心翼翼用木頭鑷子夾出最后一根線,這才抹了把汗笑道:“沒事,我回頭給你配點祛疤的藥膏就是了,以你的體質,很快就能好的。”
蘇掩聞言一笑:“那就多謝流云神醫了。”
老白在外叩了叩門,畢恭畢敬道:“蘇小姐,流云大夫,好了嗎?爺吩咐我給蘇小姐拿套新衣服來。”
她將衣服穿戴好了,便去開門,向老白笑道:“謝謝白叔。”
“蘇小姐,要沐浴的話,便用浴房吧,水已經準備好了,還按照了流云大夫的方子在水中加了幾味藥,有助于恢復。”老白說著,便抬手往臥房隔壁的建筑物一指。
為了方便照顧蕭離疏的身體,才特意將浴房建造的離臥房這么近。
蘇掩也沒多想,向老白道了一句“多謝”,便抱著衣服自去那浴房里。
推門進去,入目是一塊大屏風,往后走,才是一個嵌地式的大浴池,浴池里蓄滿了水,還冒著熱氣,上頭飄滿了玫瑰花,細看之下還有一些切成片狀的藥物,四面各立著四塊屏風,右邊屏風后放的是一架松木的美人榻,看來是按摩用的,從屋頂垂著好些薄如蟬翼的青絲幔,將整個浴房都罩上一層朦朧的美感來,而且絲幔垂下的角度正好遮蓋了屏風四角的空隙。
干得好,不怕被偷窺。
蘇掩這才將老白拿來的新衣服掛在屏風上,自己卸下衣衫,小心抬腳走入了水中。
蕭離疏回到了臥房里,反鎖了門,她可能不知道,當時建造王府的時候,因為擔心他夜里發作,就將浴房和臥房打通了,臥房里有一扇假窗,一打開就是一個小通道,翻窗過去穿越了小通道,就是浴房的窗戶。
蘇掩正美滋滋的在水里泡著享受,還順便攏住水面漂浮的花瓣玩了起來,卻警惕的聽到耳邊極其輕微的吱呀一聲,便立馬抱住雙肩背過身。
該死的!
蕭離疏也愁呢,就算打開了窗戶,當時紗幔和屏風的設計也剛好把所有的目光都遮擋住了。
該死的!
早知道當時留條縫也好啊。
蘇掩哪能不知道是誰,當下氣得面色緋紅,便裝作自言自語嘆了口氣:“我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一個登徒浪子的家里住了這么多夜,又是個色鬼,還是個混賬,為了保全名聲,我還是洗完澡就回府好了。”
蕭離疏在窗后磨了磨牙,小白眼狼!
雖然他現在確實是在干壞事,可他平常是這樣的人嗎!
什么叫登徒浪子還要加上色鬼混賬!
這只小白眼狼,看來還欠教育啊!
蘇掩知道他肯定不敢冒出來,便又繼續罵道:“還是個披著人皮的大混蛋,表里不一的家伙,討人厭!超級討人厭!”
蕭離疏的牙磨得更響了,死丫頭他壓根什么都看不到好嗎!
她微微呻吟一聲,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她怎么感覺有點暈啊,便忍不住輕聲嘀咕了一句:“白叔準備了什么藥啊,怎么……”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
蕭離疏在窗后站了一會,心下一緊,不對!
便慌忙將窗子整個打開,翻身一躍,奔向屏風后的浴池,果見蘇掩露著肩膀和精致的鎖骨,滿臉不正常的潮紅,已經靠著池壁沒了知覺。
“阿掩!”慌忙踏進水中將人抱起,瞥見她壓根沒穿衣服,只是哪里還注意得了這些!將她撈出來放在一邊的美人榻上,想起要出去叫流云,這才扯了掛在屏風上的衣服給她草草蓋上,正要出去叫人來,就聽身后微微嚶嚀一聲。
她只覺得在水里泡久了有些暈,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兀一下從水里被撈出來,生生給凍醒了。
一睜眼,就見蕭離疏渾身濕透,自己亦裸著身子躺在了美人榻上,身上還凌亂蓋著自己打算穿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頓時臉一紅,揪住蓋在身上的衣服,磨了磨牙:“蕭!離!疏!”
“聽我解釋!”但是面對此情此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啊!
“解釋個鬼!”她現在能怎么辦!只能躲在衣服里,逞逞口舌之快,滿臉委屈和臉紅,“我要回家!”
她再也不要在這個登徒浪子的家里呆了!
“你暈在池子里了,我才進來的!算起來我還是你救命恩人!”
“你要不是偷窺,怎么會發現我暈在池子里!”
“我……”
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蕭離疏隨即長眉一斂,不退反進,還往前蹭了一步,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你看,反正你也……要不嫁了我算了。”
“蕭!離!疏!你給我滾出去!”誰要嫁!你!啊!
“不行。”他背過身去,走到了屏風后面,“我不看就是了,你把衣服穿好,我帶你去找流云。”
“你……!”
“你暈過去了,所以要去看大夫,不許反駁。”蕭離疏抱著手臂靠著屏風,在屏風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影子,語氣霸道。
蘇掩猜著他大概是不會再有動作,便立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穿上了衣服。
穿好了,便向屏風后那個影子道:“等阿祁醒了,我就帶他回府。”
“不行。”
“為什么?”
“你們家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個的都想害你,你這個時候帶一個心智不齊,還拿自己當野獸的小孩子回去,是你找死還是你弟弟找死?”
蘇掩垂首握緊了拳,她不是不清楚,時下,只有蕭離疏這里是最安全,最適合阿祁的地方,但是,她總不能一直呆在他這里,且不說他一直心懷不軌的,府里的說辭也瞞不了多久,要是讓楊氏知道自己被扣在了懷王府,這一扣還是好幾天,她怕是就沒命活了。
而且,阿祁之前的九年是怎么過來的她不知道,但余生總不能讓他這樣再活下去!
當下的神色,便滿是堅韌和毅然:“我要帶阿祁回去,他是人,不是動物,我不能讓他這樣躲躲藏藏的活著,我要讓他堂堂正正,作為人,做為蘇府的小公子活下去!”
蕭離疏從屏風后面轉出身來,見她眼底熠熠閃著的光,就算有多么想讓她留下,到底是沒忍心拒絕,只垂眸淡淡道:“好。但我的人,你不能不要。”
蘇掩抬手,眸中光彩未曾黯淡了一分一毫:“我不要。”
“要么帶上我給你的人走,要么,就別走。”蕭離疏雖半身是水,但負手斂眉,依然是那個戾氣凌然一身殺氣的煞神,“你別以為,要是我不同意,你能走出這東苑一步。”
蘇掩心下駭然,這個時候終于想起,這小子是他丫的煞神啊!
“你的人,我絕對不要。”
“蘇掩——!”蕭離疏往前一侵,便將她逼退到美人榻上,目光凌然,眼底殺氣浮現。
那般冷意,看得蘇掩頭皮發麻,卻是不肯松口,依然咬牙一字一頓道:“我,不,要!”
珍寶閣已經暴露在他面前了,大哥的君墨問估計也被他肯定了,大哥為她做了這么多,現在卻因她一時口誤而暴露在了這個人面前,如果連網羅都暴露給他,就真的不好辦了。
蕭離疏卻突然一聲冷笑,隨即伸手一推,把人推倒在美人榻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服。
蘇掩一驚,慌忙伸手去護,卻被他輕松將兩只手都抓住了扣在頭頂:“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忘了我的煞神之名,那我讓你重新記起來就是了。”他動作慢悠悠的,伸手撥開了她尚濕的長發,一舉一動在她心中都宛如貓咪的爪子抓過玻璃,刺啦啦的心下發寒。
他認真的!
當下慌忙拼命扭動身子,快被他嚇哭了,雖然盡力憋著不哭出聲來,語氣卻透著絲絲哭腔:“蕭離疏!放開我!”
他抬手扣住她下巴,迫使她直視他眼底如火欲望和騰天怒氣,指腹一點點摩挲過她冰涼的櫻唇,一聲冷笑:“我曾經說過,要不是因為你受了重傷,身體不好,我早就辦了你了,既然你有力氣和膽量忤逆我,那就證明,你好得多了吧?怎么,還要不要繼續當著面罵我了?嗯?”
蘇掩掙扎著別過頭,以沉默相抗,只是眼底卻氤氳著讓人心疼的霧氣,似乎隨時都能掉下淚珠來,但死活,就是不順迎他的命令!
見到這樣的神色,蕭離疏更是覺得腦袋里轟一聲失去了理智,當下垂首便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狠狠落下一吻,他生平第一次,遇見這么難擺平的女人!
直到在她雪白的頸子上留下紅色的獨屬于他的痕跡,他這才站起身來,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神色:“你贏了。”
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
蘇掩緊咬下唇,裹緊衣服,站起身來就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隨即擦身而過毫不留戀!整個動作行云如流水,一如曾經初見之時她滿臉淡笑破了三尺的禁令撿起了那頂雪白的帷帽。
“蕭離疏,你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