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持遠沒了辦法,只好含糊其辭道:“總之,娘,弟妹,等阿掩回來,你們見過懷王,就知道我今日的決定是做對了。”
“什么做對了,總之,這婚事你去退了,我不同意!”
“娘……”
蘇逝嘆了口氣:“奶奶,小嬸嬸,這事我們已經決定下了,如今圣旨已下,斷斷是改不了了,個中緣由我們沒法解釋,但是,以我們對阿掩的感情,如何會推阿掩入這火坑?你們相信我跟爹爹,也相信懷王跟阿掩就是了。”
老夫人到底比顧氏多活了那么好幾年,反應也比她快出許多,嘆了口氣,便直接問道:“你們倆,是不是……要輔佐懷王。”
不是疑問句,是絕對的肯定句。
顧氏更是一驚,瞥眼瞪大了眼睛盯著仍舊在床前跪著的兩個人看,她不懂朝事,可也不傻,老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她也清楚。
兩父子對視了一眼,這事到底是不能透露給她們,便向二人賠著笑臉道:“娘啊,兒子這就有事,先走了,弟妹啊,你幫我陪陪娘。”
說罷也不等兩個人留客,轉個身就跑。
老夫人又嘆了口氣,便向顧氏道:“清夢啊,你不笨,這事的重要性,你也知道的,你只當你今天,什么也沒聽見就是了。”
顧氏撲倒到床前:“娘……這……”
信息量這么大,不給她說清楚了,她哪里是輕輕松松就能當作什么也沒聽見的!
“你不必問了,只是,再過幾天,這燕南城就要翻天了。”老夫人說著,翻了個身,任由顧氏怎么問,總之死活就是不肯醒了。
顧氏沒了辦法,只好抱著一肚子不安回屋去了,阿掩人都不在府中,可這腥風血雨,到底是要刮到她身上了。
她這里擔驚受怕的,楊氏母女那里可就高興壞了!
懷王是誰?
那可是煞神啊!
一言不合抽起鞭子就能當場打殺了你!
也不知道那小賤人是命好還是命不好,一個區區庶女也能嫁給一個王爺當正妃,卻偏偏嫁的是那尊煞神!
蘇珂也高興啊,她賜婚給那煞神就算是掃平了她當太子妃的第一個障礙,看著那明晃晃的圣旨,她都忍不住想象哪天就能收到賜婚她為太子妃的圣旨了!
“阿珂啊,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現在這小賤人可妨礙不了你了!”
“娘!”蘇珂垂首躲進楊氏懷里,一派小女兒嬌羞緋紅的模樣,配上這嬌嫩的小臉,任哪個男人見了不得狠狠揉進懷里好好疼愛?
“那小賤人遭了報應,用不著我們出手,等她嫁給那煞神,能活得過第二天才有鬼了!”
想象著蘇掩被那煞神打殺了,渾身是血死在面前的場景,蘇珂用力絞著手帕,只覺刺激,無比解恨!
“對了阿珂,你這些天,和太子……”
“娘!”一提起太子,她就忍不住臉紅不已,轉身跺了跺腳,滿臉的嬌羞顯然已經出賣了她。
“阿珂!你與太子,進行到哪一步了?”
“娘,你這么問,人家哪好意思說。”
“跟娘親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楊氏伸手把人掰過來,“你可答應過娘的,不許越那雷池一步。”
蘇珂垂了垂眸,眼底精光暗閃,面上卻是絲毫不動,只嬌羞著說道:“我知道的娘!”
楊氏不疑有他,只當閨女還是處子之身,高高興興摟著閨女好一番親熱和悄悄話,鬧騰完了才總算離開。
蘇珂松了口氣,隔著衣袖摸了摸手臂上守宮砂的位置,她早就把自己給太子了,只要盡早懷上龍種,再稍加威脅,太子不敢不娶,自己的爹爹也不敢不嫁。
到時候,她就是風光無限的太子妃!
而蘇掩那邊,睡到下午時分,才總算是醒了,還是被手上的傷疼醒的,睜眼一看,還是珍寶閣的密室,流云和蕭離疏正坐在床前守著,見她醒了,流云連忙湊上來問道:“怎么樣?”
“有點頭疼,手也疼。”
“麻沸散的量有點大,也難為你頭疼,至于手,這不剛弄完嘛,疼也是正常,我給你留了幾帖藥,吃法都交代了,回到王府老白會照顧你的。”
“回王府?”她在珍寶閣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帶她回王府去?
蕭離疏在一邊突然露出一臉燦爛微笑,笑得簡直是牙不見眼,伸出手來,手里還拿著一道圣旨:“怎么樣,要不要給你念念?”
蘇掩眼皮子一掀碰上他的笑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暗道這人今天怕別是抽瘋了,隨即弱弱說道:“念就免了,你就說是什么事吧。”
“我那好皇兄總算是干了件人干事,給我們倆賜婚了。”
???
不是,這可不算是人干事啊。
她術后蒼白的臉色騰一下紅了起來:“怎么回事!”
蕭離疏怕她不信,把圣旨攤開了舉在她臉上:“看清楚了嗎?”
“怎么好端端的就想到給我們倆賜婚,他吃多了撐得慌嗎?”
“可能是……”
蘇掩眼刀子往他身上飛,只是小臉紅透實在是沒什么殺傷力:“你是不是又動什么手腳了?”
蕭離疏特別無辜的攤了攤手:“今天可不是我動的手腳,是我那皇兄算計我,結果偷雞不成蝕了把米。”
幸好宮中有他的人,很快查出來蕭離璟準備了一個抽簽盒,里頭的簽寫的都是同一個人,今早得了信,他就在袖中藏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紙條,只不過,自己這張紙上寫的是她蘇掩的名字,然后在抽簽盒里來了個偷龍轉鳳。
至于蕭離璟準備的那簽上的人——
慕容皇后的娘家侄女,慕容歡!
那慕容歡自小在宮里當公主養大的,前些年他當質子前老是受太子他們欺辱,唯獨這慕容歡,次次出面幫他,后來去當了質子回來,也是她對自己的態度一向不錯,自己也一度對這姑娘態度謙和,只是——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整個宮中都以欺辱他為樂,這姑娘本來就被慕容皇后寵出了一身飛揚跋扈的毛病,怎么可能單單對他這么好,原來,這顆棋子竟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埋下了。
蘇掩看著他手里的圣旨,只覺得頭更疼了。
這個人到底干了什么,才能連爹爹和大哥那一關都過了,心甘情愿就這樣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蕭離疏呲了呲牙,笑得牙不見眼,看著甚為駭人:“過幾天你病養好了,我就下聘禮去。”
蘇掩羞紅了臉,別過頭往被窩里躲了躲,她現在手腳都沒力氣,可扯不動被子。
只是,跟這個人在一起,總是忍不住臉紅,嘴角總是忍不住上翹,越是忍,越是忍不住,就算捂住了嘴,也會從眼底漏出來。
蕭離疏寶貝似的把那道圣旨收好了,倚著床架子,垂首看她用被子捂住嘴,卻從眼底溢滿出來的明亮笑意,也跟著一塊傻笑。
單身狗流云在一邊看著,磨了磨牙,又搖了搖頭,這小子,無藥可救了。
蘇掩又在床上躺了好一會,頭痛才算是緩解了,手腳有了些力氣,便小心翼翼下了床,肚子適時咕嚕一聲響,頓時又尷尬地臉紅起來:“那個……我餓了……”
兩個人齊齊把目光投給了流云,流云總算是感覺到自己有了點價值,輕咳一聲道:“這會可不能大吃大喝的,吃些清粥餛飩之類的吧。”
蕭離疏點了點頭,這便下去準備了。
珍寶閣地下的網羅為了保持神秘和安全,吃食都是在底下準備的,但是這幾天,小廚房都被蕭離疏給占了。
他好歹以前也是有戰神之名的人,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三五年也不是白滾的,做個飯什么的,還是難不倒他的。
煮了碗瘦肉粥端上去,便正好撞見蘇家父子,蘇持遠一見他就想起那封圣旨,臉上忍不住掛上一臉姨母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離疏啊!咱們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蕭離疏側了個身躲開蘇持遠的手,以免打翻了手里的粥,一邊順桿往上爬,笑著應了聲:“岳父。”
蘇逝瞥了他一眼:“你拿著什么呢?”
“你妹妹的粥。”蕭離疏挑了挑眉,“她剛醒,算算一天一夜沒吃了。”
“……不會是你做的吧?”
“不行?”
蘇逝咂舌:“你確定你做的東西吃了沒事嗎?”
蕭離疏沒客氣,抬腳膝蓋朝著他下腹狠狠就是一腳,蘇逝被他踹退兩步,怒道:“臭小子!不想娶我妹妹了!”
蘇持遠在一邊看著,只顧笑,隨這兩個小輩鬧騰去,現在圣旨已下,這小子給自己做女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因此看著也感覺幸福不已,畢竟,他疼自家閨女不是。
三個人一邊鬧著一邊走,很快就回到了蘇掩的密室那。
“爹爹!大哥!你們倆怎么來了?”
蘇持遠看著她手上綁著好幾圈的繃帶,隱隱有絲絲血跡滲出,擔心不已,連忙伸手把她摁回被窩去了:“別動別動,你躺著就行了。”
蘇掩點了點頭,向他甜甜一笑:“我這些天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都沒能回家看看,勞爹爹擔心了。”
“你也是,也不小心點,傷都沒好透就又添新傷。”蕭離疏極其自然的在床沿坐下,拿著碗要喂她,“我在戰場上受的傷都沒你這幾天受得勤快。”
喂喂,父兄都在身邊看著呢,你倒是收斂點啊!
蕭離疏哪管她,一手拿著勺一手端著碗,坐在床邊滿臉固執,她沒了辦法,只好乖乖吃了一口。
隨即屋里四個男人全部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意。
這丫頭,可真是被吃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