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想聽什么故事？”

清揚從姚辰邈手里接過一罐啤酒，熟練地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之后順勢坐在了馬路旁邊的路緣石上。

姚辰邈坐在楚清揚的身側，也順手開了一罐啤酒。

“都可以啊，隨便說一說。”

看著楚清揚不接話，姚辰邈想了想，繼續說：“比如你可以說說，你開啤酒瓶的姿勢為什么這么熟練。”

清揚看了一眼手里的啤酒，啞然失笑：“這種易拉罐不是很好開啟嗎？和里面裝的液體種類又沒有什么關系。”

“那說說你為什么不喜歡在這個時候呆在家里呢？”

楚清揚低頭想了一下，開口說：“原因有很多吧。”

“那說說看。”

“首先，我本人是很排斥那種和家人聚在一起的感受。不是指父母的這種家人，而是那種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面的親戚。各種各樣復雜的關系，我也不知道怎么稱呼，分不清楚的時候還要被說沒有禮貌，不懂事。”

“我從小到大一直是在城市生活的，雖然B市不是什么大城市，但是總歸是個市吧。平時上學之類的，全都是用的普通話。但是在這種場合，大家都說的是方言。我聽不懂，也不會說，坐在那里就像個傻子一樣，也沒什么意思。”

“后來長大了，我才發現，其實很多人根本不在乎你聽懂沒聽懂，說不說話。你看，因為我是女孩，爺爺奶奶從小就不喜歡我，給我的紅包都比那些哥哥們要少。記不清是從哪一年開始，奶奶就開始讓我跟著嬸嬸們在廚房里面忙活了，就開始不讓我上桌吃飯了。我辛辛苦苦做的飯，為什么不能讓我上桌吃呢？”

“我本來是很不開心的，但是媽媽說要遷就老人，我也就只能這么做了。有一年，我沒顧得上吃飯，低血糖，只有我媽媽發現了我的不舒服，其他人照舊是有說有笑。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小會兒，還被奶奶說晦氣。”

“從那年之后，我就一直做完飯就溜出家門，反正也沒人注意到我，只要給我爸我媽說一聲就好。”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有一點，爺爺奶奶家的飯菜太難吃，不合口味。”

“那你吃什么呢？”

“來之前隨便吃點什么餅干之類的墊一墊咯，然后等回家吃泡面。”

清揚剛說完，姚辰邈就在旁邊翻著自己衣服的兜。她奇怪地問：“你在翻什么啊？”

姚辰邈不說話，遞過來一小塊德芙。

“給我的嗎？”清揚伸手接過來，掰成兩半之后遞給姚辰邈一半。

“你身上還會帶巧克力啊。”清揚咬了一口，問。

“你說你沒吃飯，我就正好想起來兜里應該有巧克力，就順手給你了。”姚辰邈頓了一下，繼續說：“很多女生不都會嫌吃巧克力容易長胖嗎？你好像不是很在乎哎。”

“我胖嗎？”楚清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我覺得我不胖啊，體重也是標準體重呢。”

“是不胖，所以我很喜歡啊。但是我還是很好奇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女生明明不胖，還要嚷嚷著減肥呢？”

“你看起來很懂女生嘛。”楚清揚看了一眼姚辰邈，“反正我是不胖，體重正好。不是有句話說嘛，‘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姚辰邈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楚清揚又是一個標志性的白眼。

“沒有，我覺得你特別的率真可愛。”

楚清揚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懶得理姚辰邈。

姚辰邈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那剛剛說的是你不喜歡呆在家里的原因，那我們再換一個內容，你喜歡別人怎么稱呼你呢？”

“稱呼？”楚清揚歪頭想了一下，“大家好像一般就叫我清揚吧，關系遠一點的就加個姓，楚清揚。”

“那沒有人給你起綽號嗎？因為你的名字和那個洗發水。”姚辰邈問。

“有人叫過我‘洗發水’啦，但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大家都這么大了，還會取這樣的外號啊？”清揚一笑。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詩經》有云：‘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眼波流轉，眉目多情的美女。”清揚朗聲吟誦了一首小詩。

“是說眼睛的美嗎？”姚辰邈看了一眼清揚，“你的眼睛真的很美。”

“你這是在恭維我嗎？”清揚又笑了一下，“不過嘴還挺甜，我喜歡。但是我更喜歡這樣理解我的名字，‘簿書塵里見清揚，握手論心味更長’。”

“渴望遇到志同道合之人？”

“喜愛書籍，清逸飄揚，清新脫俗，而不僅僅是姿容豐采。”清揚進一步解釋。

“那你喜歡我怎么稱呼你呢？”姚辰邈想了想，繼續問。

“這個可以看你的喜好啊，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清揚奇怪地看了一眼姚辰邈，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好奇怪。

“那我可以和別人一樣叫你‘清揚’嗎？”

“當然可以，而且你不是已經這么叫了嗎？”

兩人又許久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

仿佛過了很久，姚辰邈才開口想問下一個問題，可是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清揚打斷了：“說好是我陪你聊聊，可是全程差不多都是我在說話，也該我提幾個問題了。”

“那你問。”姚辰邈有一點興奮，想展示一個不一樣的自己，但是又有一點擔憂，擔心清揚會反感自己。

“那一樣的問題，先問名字的含義吧。”清揚雙手抱著膝蓋。

“我的名字啊，很簡單啦，就是‘星辰浩渺，高原超卓’的意思。”姚辰邈回答。

“那你怎么理解呢？”其實清揚早就從李麒嘴里知道了這個含義，但是她還是更像從姚辰邈那里聽一聽他的見解。

“我的理解啊，”姚辰邈想了一下，“辰是星辰，但是古代有時會把它和‘早晨’的‘晨’放在一起，所以我覺得可以把‘辰’理解為早上，至于‘邈’，除了‘高原超卓’，還有‘超過’的含義，還代指遠方，所以我想這么理解，星辰落下即是早晨，優秀的人會終究向著遠方一路追尋，最終超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