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小少爺降生不過滿月,不過卻不像初生嬰兒皺皺巴巴那樣,是個唇紅齒白的好模樣。
眾人見了不免夸贊些顧小少爺。
作為顧府三代里降生的唯一一個男胎,雖是庶子,但因為這份“唯一”還是會讓人對他刮目相看的。
可以想見,這小孩若是平安順遂的長大,顧府自是要將最好的都給這小孩的。
即便后來有嫡子出世,也不礙著這小孩。
不過一會兒,顧小少爺便乏的睡著了,新生兒最是嗜睡,又不能受風,故而顧老夫人道:“這個時候,宴席也該開了,大家便去外頭罷。”
顧老夫人坐首位,依著下面右邊是顧家的家主,不過因著從娘胎里便帶著的病,故而身體極是虛弱,不若其他府里的家主那般健壯有威嚴。
左邊坐著的自是家主夫人,顧夫人同顧老爺是青梅竹馬,兩人伉儷情深,成親十幾載只生了一個女兒,便是同程家少爺程幼筠有婚約的那一位。
顧三小姐便是依著顧夫人而坐的,只這里男女客混雜,女兒家都是帶著帷帽的,倒是看不清相貌。
剩下的則是按著身份地位而往下排的,譬如長公主并李氏便在第二桌上。
宛寧也是沾了長公主的光,依著姬徵音而坐,在第三排的左邊,那一桌上皆是姬伯侯府的人,姬沉魚在第一位,姬憐松是依著姬沉魚的,然后便是姬徵音并宛寧。
酒宴始,婦人們一邊同顧老夫人說著些喜慶的話,一邊敬酒,老夫人便一一應著。
小輩們則是用著佳肴,又一邊低語。
宛寧覷著空了,拉拉姬徵音的袖子道:“方才你怎地出去了那好一會兒。”
“路上碰巧撞見了晏家小姑,便說了會兒話,她還刻意向我問了你最近的情形呢。”姬徵音一邊說著,一邊又心不在焉的看著另一邊。
宛寧納悶她和晏洵美又沒什么交情,怎么會問起她來,不過見姬徵音的心神不在這上面,也沒問出來。
就順著姬徵音的目光看過去,恰是坐在她們對面的那一桌上的人,只不曉得是誰。
姬徵音便說了,“瞧正坐在你對面的那個,便是我程家表兄,方才幼靈說他是為了想看看顧家三小姐才來的,也不知道覷著機會沒。”
姬徵音向是個熱心腸,這一點宛寧是有所感觸的,又瞥了對面姬徵音指的程幼筠一眼,不同于世家子弟們的俊美絕倫,是那種有棱有角的長相,渾身透著些許鋒利,許是因著出身將門的緣故。
便說:“程家表兄到底是男客,見女眷不方便不說了,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也不好,不過我們便不同了,便是私下里借著‘想同顧三小姐相交’的由頭,便可去看一看顧三小姐的品貌,到時候你同你表兄說上一聲也行。”
“你這個主意好,我怎地就沒想到呢。”姬徵音懊惱說,“其實大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雖說平時女眷外出受著限制,可這一家有事,或是那一家有事,大家也是能見上一面的,可顧三小姐是顧家老爺同夫人的獨女,護的要緊,平常也不讓顧家三小姐出去,愣是沒曾見過這三小姐的面兒,更別說曉得她是個什么性情了。”
“這樣的人家養出的女兒,自然是寶貝極了的,不過看顧老夫人及顧家老爺同夫人那樣的脾性,養出的女兒性格也該是極好的。”宛寧前世識得的人便不多,即便是后來做了皇后,也僅是識得當時的幾個大人物罷了,像顧三小姐這樣養在深閨的女兒,她是沒有一點點印象的。
程幼筠她倒是知道一點,在這少年不過剛剛及冠以后,好似程二爺便為長子娶親,成親不過月余,程幼筠便被帶到了戰場上歷練,后生一子,及至劉醇掌權之后,程家因著始終中立,還得到了劉醇的重用。
如今想來,既然程幼筠是和這個顧家三小姐有婚約,那么后來娶的就該是顧家三小姐。
姬徵音因著宛寧的提議,便將心事暫且放下,憶起剛才會面時程幼靈的恐懼,便問說:“我出去后你們又遇上了什么事?”
“還不是晏四少爺來找茬,分說幼靈害怕,我也怕呢,晏四少爺就好似那外邊的野蠻人一般......”宛寧沒有細說,不過臉色也是后怕的,又道,“這事兒你別說出去,晏四少爺是魏國公府的嫡子,我們同他有了過節,即便再是他不對,說不成晏夫人還要為了自己的兒子責難我們呢。”
姬徵音想起了前陣子晏夫人李氏便是對著長公主也絲毫不讓的事情,也明了宛寧的擔憂,便說:“我懂的,不過看如今長公主同晏夫人倒是好生熱絡的樣子。”
宛寧也看去,那兩人確實在那兒把酒言歡,分明赴宴前兩人還對著對方嘔著氣呢。
便說:“到底是親戚,總是要來往,也不能一直僵著。”心中卻是有些不屑的,長公主這嫡母雖然對她不好,但是宛寧曉得那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再說李氏,宛寧還是對她有些了解的,畢竟前世身為皇后,對上大魏王朝第一門閥家主母,總是時常見的。
這李氏就是一個目光短淺之輩,眼中絲毫是沒有家族的,有的只是自己同兒子的利益,晏修昌被養成如今這個樣子,同李氏關系很是大。
這樣的兩個人,即便如今看著和和氣氣的,可一旦有一點點微小的事情,兩人便能又不對付。
宛寧如今這清凈并沒有延續多久,便聽到有人點了自己的名。
是在她上一桌的人,不過都是些丫頭片子,又都佩戴著帷帽,并看不真切樣貌。
只聽得那人嬌憨有余,很是討巧的以著小輩的姿態同顧老夫人作了一輯說:“話說剛剛我來的遲,正是姐妹們逗弄辰兒的時候,也算是趕巧,卻唯獨沒有見著兩個人,便是姬七小姐和程三小姐,如今倒是在這里見著了,料想她們兩人也俱都是因著什么事給誤了罷......”
“既是為辰兒滿月宴而來,自是該有精心準備禮物的,不過剛剛誤了時候,如今這個時候拿出來也是好的,便不辜負兩位小姐的一番心意了,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