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使用了查克拉來推動船只，只花費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小船就已經再度靠岸。

原本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岸上只能看到模糊遠影的石砌宮殿，在這時也就現出了真容。

如同先前的漁人所描述的一般，這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古樸的「神殿」——在初步地參觀了宮殿之后，曲縈得出的結論是這里即便在輝煌時也絕不宜居，倒更像是「祭殿」的存在。

但是如此明顯的、和來自天外的大筒木雷同的風格，卻沒能找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曲縈在后殿駐步，緩慢地蹙緊了眉頭。

“娑蘿，用你的瞳術，好好地找一找，這里有沒有異常。”

“是，曲縈先生。”

吩咐娑蘿的同時，曲縈也打開了月裔特有的瞳術——普通的族人可能窮極一生也無法覺醒、但得到神眷的宗家卻生來就有、往往還不滿一歲就會在體內扎根的，月神之眼。

她湛藍的雙眼在一瞬間染上了金石一般的冷光，左眼純銀，右眼初時流金，卻也在掃了一圈周遭后，微微閃爍著轉化為了與左眼相同的銀色。

金眸是「陽」，銀眸則為「陰」，陽瞳與娑蘿的「白眼」一樣具有透視之能，但比起白眼毫無死角、連金石之類死物都能穿透的觀察力，陽瞳則要稍稍遜色了——它只能被用來觀察活物體內的經絡、亦或是透視煙霧之類有形無質之物。

同時開啟兩種瞳術、確認了這座祭殿里除了自己兩人外并無其他活物之后，她便將瞳術徹底轉化為了有「滅幻」之力的陰瞳。

而在陰瞳的視覺下，先前因為級別太低、連瞳術都不必用上就可以化解的迷障，似乎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曲縈正欲探究，卻聽見娑蘿發出了一聲含著驚駭的低呼。

“啊！”

只見娑蘿微微低著頭，視線不知道是落在了地下多深的地方，一手捂著嘴，臉上帶著又駭又懼、而又不自覺厭惡的神情。

“地下有什么？”她快步走過去。

“骸骨……”娑蘿的聲音仍是稍帶顫音，但卻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地下還有一座宮殿……各處都散布著人的骸骨……大約，統共有十幾具吧。”

“！”

果然，此地別有洞天！

曲縈心中一振，但她的瞳術卻與娑蘿不同，無法親眼看到，只得將精神力散發出去，雖然因為此地的建材似有古怪而受到了一些限制，但也大約摸清了地底建筑的構造。

大小與地上的祭殿大約相同，在主殿的正下方亦有一間較大的圓形石室，只是除此之外，其余的地方卻盡是大小、形狀相同的石室，排列構造……似乎有些問題。

再聯想到此地的迷障……

“是迷陣嗎？”曲縈若有所思，“娑蘿，你所見到的尸骸，可是大多分布在中心宮室以外的地方？”

“不錯。”娑蘿這時已然徹底恢復了鎮靜，“先生的意思是，下面是一處迷陣，而那些人，都是被困死的？”

“究竟是與不是，還要親眼看一看才知道。”曲縈不置可否，“娑蘿，你可曾見到下去的通路？”

“有，便在那里，下面是一道石階。”娑蘿點了點頭，“但是，上方的石板足有丈許，且是完整的一塊，厚度約有五寸上下，赤手空拳決計無法搬起，而我并沒有找到打開通路的機關……也許是因為造得隱蔽，加上這里的石板好像都有古怪，白眼的視線會受到細微的扭曲，雖然看到大致的構造不成問題，但想要找出那些陷在墻里地下的機關卻是不容易了。”

也許是因為時間過去得太久，本就隱秘的開啟機關，在迷障的掩蓋下更是幾乎徹底失跡，雖然憑借瞳術最終也能夠找到，但恐怕得花相當的時間。

是以，曲縈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根據娑蘿所指，踩在了通往地下殿的階梯上方的那一塊石板邊緣。

石板的厚度越有五寸……

她彎下身，而后積聚了一股巧勁，在接近中的部位一拳擊下！

順著拳頭與地面的觸點流出的查克拉很精巧地將手掌周圍一圈大小的石板內部的結構破壞殆盡，她微微調整了查克拉的流向，再度接連不斷地發力擊下。

石塊崩碎的聲音逐漸響起，曲縈見好就收，快速起身退開。

隨著崩塌的聲音不斷放大，石板從中間的部分開始破碎、塌陷，最終形成了一個約莫有五六尺寬的大洞。

娑蘿從曲縈開始動作時就睜大了眼睛看著，到這時，眼中似是燃起了戰意旺盛的火焰一般。

她本是好武的性子，見到曲縈這樣看似簡單粗暴、實則需要很精細的手段才能做到的開路方法，便忍不住燃起斗志了。

由于常年封閉，地宮里積聚了極為濃重的污濁之氣，而若要等那樣一個占地不小且曲曲折折的空間的濁氣自行散去，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于是曲縈便以查克拉驅動氣流，讓那些污濁散得快了些。

等到不少新鮮的空氣被換進去，她才打算進入。

“我們下去看看吧。”曲縈語調輕松地說著，心中卻是微沉，“去看看那些尸骸，究竟是什么時候留下來的，又能不能告訴我們什么——下去之后，半步也不可以離開我身邊。”

“是，曲縈先生。”娑蘿眼里的火焰稍稍平息，稍稍理了理心情，便跟著曲縈一起，從洞口跳下去，踩在了石階上，一路向下。

石階向下延伸了數丈之深，才到達了地宮，入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但兩人都有瞳術傍身，在黑暗中視物不是問題。

那么一會兒的功夫，即使有外力，也不可能將地下的污濁空氣都清理干凈，所以兩人唯有一邊走，一邊用查克拉操縱著氣流開路。

在下行的石階直接連通的那間石室，就倒著兩具尸骨。

兩個人遺留的骨骸都有很明顯的損傷，極有可能便是致死的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散落的一些簡陋的武器，確切地說，是武器的殘骸——那些木質的手柄都已經腐朽，只剩下類似于矛頭、叉頭的部分。

曲縈在驗看了那兩具尸體之后微微瞇了瞇眼。

死了大概有二十五六年了……

“再去看看其他的，骸骨。”

一路向著主殿位置的那件石室靠近的途中，曲縈也七拐八繞地將那些尸骸查看了大半，而后得出了一個結果。

這些人，幾乎都是因傷致死，而且應當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即使因為時間久遠不能得出清晰的結果，但其中模糊了的那個時間段，最多也只有幾個月，不會超過一年。

換句話說，這些人，很可能都是同一批進來的。

曲縈一邊在心中思考著，一邊踏入了那間毫無疑問是地宮的「主殿」的石室。

石室里卻是干凈得很，和地上的主殿一樣，在中心有一個似乎是祭臺——或者該稱為祭壇才更合適的存在，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干枯的、幾乎已經要朽爛了的木藤一樣的東西散在地上。

這個地方至少封閉了二十多年了，路上看到的、那些人帶進來的木制品也幾乎都爛透了，結果這里的這些“枯藤”，卻好像還保持著相對完整的形狀？

心中產生了這樣的疑問，曲縈卻沒有貿然上去查看，并且一伸手攔住了因為好奇而想要靠近的娑蘿。

“先別碰這里的東西。”

這些奇怪的“枯藤”，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并非是有什么威脅性，只是單純地，令人厭惡罷了。

等一等……

她的心中忽而升起一個猜測，便忍耐著那種發自內心的反感，接近了那些“枯藤”細細地查看。

已經衰朽得快要消失了……會在這座石砌的、和大筒木必然關聯不淺的祭殿里出現的枯木，就只有……

“這是神樹的殘根。”曲縈站起了身，神色凝重。

怪不得啊，曾經有傳言說，這里是「鬼神的宮殿」，所謂「會吞噬人心的鬼神」，就是這東西吧。

想來，原本可不僅僅是在地下，在無限月讀剛剛被解開的時候，地面上應當也有的……只不過隨著時間過去而徹底風化了吧。

不過，海濱的那些人也算幸運了，想來那個所謂被「蝕心」的人，所接觸到的也只是幾乎腐朽殆盡的枯木而已，否則也不會只受到那么輕微的影響，還能逐漸恢復過來。

若他們來到這里的時間再早一點、人再多一點……指不定會釀成怎樣一場人間慘劇呢。

——盡管還沒能摸清楚那種讓她生厭的感覺究竟來源于什么，不過這里的那許多尸骸，顯然是和「神樹」脫不了干系。

既然能循著機關下來，那么也應當不會那么多人，都被這種等級的迷陣困死在這里才對——尤其是，最初看到的那兩具，距離出口簡直是近在咫尺了。

“迷津，似乎已經剝開了第一層迷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