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結束，新學期伊始，開學第一天，同學們熱火朝天地聚集在高二（2）班，三五成群地熱聊著春節期間發生的趣事，白羽生瞟了一眼旁邊空曠的課桌位置，心想林慕煙怎么還沒來上學。

校外的公交站臺，林慕煙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程晞珩氣喘吁吁地趕過來。

“抱歉，我遲到了。”一下車，程晞珩便堆起飽含歉意的笑容，生怕慕煙埋怨他。

“平時那么積極的人，今天怎們那么晚，尤其今天還是開學第一天。某些人嘴里說著想見我，真到這一天了，卻又懶了。”慕煙這邊坐上了單車后座，還是沒有放過他，心里想著，該不會上次在雪地里讓他“放縱”了一次，他就開始“懈怠”了吧。

“不是，我早上起來就覺得肚子疼，在廁所里耗了半天。”程晞珩如實道。

“肚子疼？你早上吃了什么？是不是吃壞了肚子？”慕煙聞之，將環在他腰間的手往前移了一寸，揉著他的腹部關切問道。

“不知道呢，說不定過會兒就不疼了，我們先回學校吧。”程晞珩說罷加重了腳力，朝學校方向趕去。

晚自習課上，原本安靜的教室后排突然傳出了一聲巨響，坐在前排的同學們循聲望去，見到“注孤生王子”癱坐在地，周邊同學瞬間亂作一團。

“程晞珩，你怎么了？”同桌提高嗓門大聲問道，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作為班長的李星淇瞬間趕了過來，仔細查看了程晞珩疼到出汗的臉頰，急聲喊道：“程晞珩，你臉色很差，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死了。”程晞珩強忍著腹部劇烈的疼痛，身體已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原本精美絕倫的五官也因為疼痛而扭作一團。

“讓一下！”林慕煙見狀趕緊推了一把白羽生，立刻從前面跑到了后排，蹲下來抓住男友的一只手臂，“程晞珩，程晞珩，你怎么了？”

除了不斷喊他的名字和心急如焚，林慕煙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程晞珩腦袋一歪，癱軟地伏在林慕煙的肩頭，都疼到無法忍受的程度了，卻還在她耳邊安慰：“我沒事......”

“趕快送醫務室。”容不得半分遲疑，李星淇當機立斷道。

林慕煙站在教室后面，眼看著程晞珩被幾個男生攙扶著走出了教室，自己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地，回過頭才發現，全班級正在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

在大家的注視下，慕煙低著頭，重新回到位置上，只一心盼望著下課鈴趕快響起，手中的筆一字未寫。

白羽生亦是如此。

望眼欲穿地等來了下課鈴，林慕煙放下筆，急忙趕到了醫務室，卻被折回的男同學告知，人已轉院！

“他怎么了，醫生怎么說的啊！”一向有分寸的林慕煙在情急之下，拉住了男同學的臂膀。

“說是急性闌尾炎，嚴重的話，估計晚上就得動手術了。不過，你為什么那么關心他啊？你倆很熟嗎？”男同學不解問道。

“我......我之前低血糖暈倒，不就是他送我去的醫務室嗎？我就是禮尚往來而已。”慕煙小聲解釋著。

“哦。”男同學恍然大悟，想起去年春季運動會，的確有那么一回事來著。

既然他已經不在學校，林慕煙只好和同學們一起折回教室。第二天一早，一夜未眠的林慕煙謊稱生理期身體不適，向班主任告了假，朝市立醫院住院部奔去。

寂靜的醫院走廊里彌漫著濃濃的藥水味兒，林慕煙怯生生地東張西望著，隔著玻璃窗，仔細甄別病房內的每一個病人，待走到標有“vip”字樣的房間，才看到那個熟悉的少年正閉著眼躺在病床上。

林慕煙見房內只有程晞珩一人，便輕輕推了門進去。他的臉色很蒼白，表情上判斷他還難受著。

慕煙的眼睛一下子蒙上了水霧，看到以前那么健康張揚的少年，現在卻在受這份罪，心疼不已。

前面也說過，程晞珩耳朵屬狗的，聽到有人抽抽搭搭的動靜，一睜眼就看到了雙目噙淚的少女，正十指緊扣在前，蝸牛似的朝他移過來。

“你怎么來了？”剛動過手術的程晞珩唇色慘白，氣若游絲，但看到女友滿眼的心碎，還是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伸出手來想要觸碰她。

慕煙連忙握住他伸出的手，夾著哭腔道：“你是不是很疼啊？”

“恩，”程晞珩無力地點了點頭，看到她這幅反應過度的樣子，壞笑著道：“不過你要是能在這個時候親我一口，我想我的疼痛就能減半了。”

林慕煙擦了擦眼角邊的濕潤，“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少年還想繼續調侃她這“大驚小怪”的反應，突然眼前一黑，唇邊傳來一片溫度。

慕煙捧住少年的臉龐，鼻子貼著他的，在他干燥的嘴唇上輕輕摩挲。

程晞珩原本只想著捉弄她一番，沒想到她真的照做了，便盡他所能地抱著她的頭不松開，唇瓣微動，輕輕地回應著。

林慕煙伏在他胸口上，良久，腦袋上傳來少年的聲音。

“早知道這樣就能讓你乖乖就范，我就裝病好了。”

林慕煙循聲抬起頭，手指劃過他額前的劉海，目光暖暖地注視著他，“你怎么什么時候都這么流里流氣的，沒個正行。”

病房內，年輕的戀人正你儂我儂難分彼此，直到一串漸近的腳步聲傳來，林慕煙趕忙收回彼此交握的手，從探視座椅上站了起來。

房門打開，走進來一位衣著闊氣的中年男人，一看便是成功人士，手里拎著個保溫壺，看到房內突然多出來的小姑娘，當即愣在了原地。

“那什么，爸，這是我同學，叫林慕煙。哎，林同學，你傻了，怎么不叫人啊？”程晞珩邊向父親介紹林慕煙，邊拽了拽少女的衣袖。

“哦，程叔叔，您好！”林慕煙這才從“見到家長”的恐懼中反應過來，立刻彎下腰禮貌道。

莫仲淵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向他問好的少女，嘴半張著，仿佛比林慕煙還要緊張。

慕煙見“程叔叔”巋然不動，以為他起了疑心，立馬追加解釋道：“程叔叔，我是我們班的團支書，是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程晞珩同學的。我們得知他得了急性闌尾炎，班長立刻就派我過來了，大家都很關心程同學手術后的身體情況，都盼望著他趕緊回到集體當中去呢！”

言之鑿鑿，句句誠懇，程晞珩這才發現林慕煙說起謊來居然面不改色。看著女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身體里那團想笑又必須忍著的勁頭使他的五臟六腑都快憋出內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