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艾方耀提早來了,手里拎著一塊黑森林蛋糕,他記得許多糖愛吃甜食。
初中的時候他往她抽屜塞蟑螂的時候發現的。
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著,放在一個小小四方的鐵盒里,艾方耀心里頭發笑:“名字沒白起。”
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射到桌上,因著窗外的樹枝,落在許多糖數學試卷上,斑駁陸離的光影有些夢幻。
這一陣睡眠不足,正午的陽光暖洋洋的,許多糖不知不覺睡著了。
艾方耀來的時候,走廊里看到她臉朝外的熟睡模樣。
許多糖睡得香甜酣暢,雙眸閉著,睫毛細長,白里透紅的臉上透著恬靜柔和。
教室里除了許多糖,并無他人。
艾方耀不由自主地走近玻璃窗,想看得更清楚些。
誰知,正巧,許多糖醒了,睜開眼睛就和艾方耀對正著。他的心跳亂了一拍,收回視線,揚了揚手里的蛋糕,沖她微笑。
許多糖迷迷糊糊地想:這廝,真特么好看。
*
課桌前,艾方耀和許多糖排排坐。
他拿著許多糖新做的一張數學試卷在看,從前到后,仔仔細細。
許多糖安靜地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教室里很安靜,她的余光瞥到他的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手背上隱隱泛著青筋,透出一股男人的堅毅清俊。
艾方耀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試卷上,只伸出右手,淡聲道:“筆。”
許多糖忙不迭遞上一支黑色簽字筆,塞到他的手心,艾方耀握住筆的時候,許多糖的手還沒來得及抽回,正好握住她的指尖。
軟軟的,細小,帶著溫暖的觸感。
艾方耀的目光就從試卷上轉移到手上,低頭微微看著,目光深沉。許多糖像是觸電般,趕忙抽回手,裝作若無其事淡定的模樣。
“我要的是紅筆,不是黑筆。”
“啊,在這里,你自己拿。”許多糖將她的小熊筆袋往前推推。
艾方耀眼眸微閃,“你怕我?”
許多糖:“……怎么會?”
艾方耀輕嘆一口氣,自己拿過一支紅筆,繼續看試卷,他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審查完畢,然后用紅筆將有問題的解答步驟和題目圈出來,“這幾道,再看看,重新做一遍。”
儼然是一個氣勢十足的嚴師。
許多糖幾門功課里最弱勢的就是數學,但對她這個班級第一名來說,只是相對自己另外幾科,和其他人相比,是不差的,但當許多糖看到艾方耀打的紅叉和紅圈,還是有些被打擊到了。
不由覺得喪氣,眉毛皺到一起,嘴巴也撅起來。
艾方耀看她這副模樣,有些不忍心,就抬胳膊去拿她的水杯,想說讓她喝水,吃蛋糕,休息一下再說。
誰知,一不小心,碰翻了水杯。
那里是許多糖剛打的開水。
噗的一下,少量的熱水濺到她的左腕,左腕的皮膚立刻紅了起來。
“嘶——”許多糖痛得叫起來。
下一秒,她就被攔腰抱起,失重的瞬間鼻尖充斥著艾方耀身上淡淡的味道,衣物清洗劑的清香。
許多糖長這么大是第二次被男生這樣抱著,兩次都是他,她壓抑著心中莫名其妙的異樣感覺,羞憤地說:“你放我下來!”
她下意識掙扎,想脫離他的懷抱,可感覺艾方耀又收緊手臂,還加快了腳步,她的力氣沒他大,只能被抱著走。
“我帶你去醫務室。”艾方耀的語氣中帶著擔心和自責。
“不用了,只是紅了,并沒有起水泡,不礙事的。”
走廊里,樓梯里,雖然不是上學日,但還有三兩個愛學習滯留在教學樓的學生,向他們投來目光。
許多糖直覺要往艾方耀懷里躲,不想被人看到,理智又告訴她,更加不可行。
就氣急敗壞起來,“艾方耀,你快放我下來,我恨死你了。”
許多糖在艾方耀懷里打挺,雙腿亂蹬,只想掙脫。
“別動!”他警告。
語氣無比強硬。
許多糖一下就被唬住了,一聲都發不出,老實了。
躺在他懷里的角度,她能看到他下巴的曲線,緊繃又分明,許多糖不敢多看,就移開視線。
剛走到樓下,艾方耀不知怎的腳步就慢下來,還把她的肩膀往他的懷里摟,逼得她的頭幾乎要全部埋入。
許多糖詫異,硬是昂起頭,準備問艾方耀哪根筋不對,不經意瞥見一個人在不遠處,是唐宇,跨一輛嶄新的山地車,單腳撐地,抱著胳膊好像在等人。
她的心抑制不住怦怦跳。
兩個人的姿勢,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這時,唐宇恰好也看過來,嘴巴張了張,隨即眉頭皺起。
狹路相逢,艾方耀心想。
唐宇的的五官屬于寡淡帥那一掛,戴上眼鏡,又愛穿白襯衫,不多話,斯文又冷漠。而艾方耀,五官立挺,笑起來帶著邪魅,行為舉止離經叛道,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總帶著勾魂攝魄的吸引力。
兩個人,像是兩個極端。
艾方耀扯了下嘴角,笑道:“好巧,等人?”
彼此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在文寧,廟小,會念經的和尚就那么幾個,久仰大名就是了。
唐宇不看艾方耀,一雙眼睛盯著許多糖,問:“許多糖,你沒有腿嗎?”
許多糖在看見唐宇的瞬間,就已經往下掙扎,悶著頭和艾方耀較勁,可艾方耀不放她,她越掙,他摟得越緊,面上,還不露聲色。
獨獨許多糖,用力用得臉紅脖子粗。
“別動,再動我不就親親!”耳邊傳來艾方耀的聲音。
她聞言一怔,抬頭看他,他的表情告訴她,他是認真地——威脅她。
許多糖:“……”整個人都有些斯巴達了。
艾方耀的招數非常湊效,許多糖下一秒立刻放棄掙扎,乖如一只小白兔,安靜地躺在艾方耀的懷里,只是內心無比焦灼。
唐宇會怎么看她?水性楊花?沒有自尊?不自重?
嗷——讓她原地消失,最好!
唐宇原本抱著胸的手臂已經放下,雙手緊握著車把手,隱隱可見骨節的清白,他提高嗓門,“你和他什么關系?”
唐宇一向斯文紳士,說話從不高聲大語,除非他生氣了,這一點,許多糖最清楚。
可他為什么生氣,應該嘲笑她才對或者視而不見,一如他無視她的選科,后來半句不曾給她解釋,半點不聯系她一樣。
許多糖幾番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她最想說,他們沒關系,可是此情此景,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再說,你都要周小雨了,還管我。
欲言又止的樣子平添幾分曖昧和不可說。
此時,艾方耀撩了撩眼皮,替許多糖回答:“就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
話間,許多糖搭在艾方耀腰間的手狠狠擰了他一把。
艾方耀倒吸一口氣,這丫頭刁鉆,凈往他嫩肉上掐,卻自顧自繼續說著,“唐宇,都名草有主了,就別歪了心思,走了。”咬字清晰,略帶譏笑。
唐宇臉色很不好,拳頭緊握:“許多糖?”聲音低低的,似乎帶著懇求,“你說,我要聽你說。”
許多糖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頹然無措的樣子,心軟,剛欲開口,“我……”,接下來就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