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準備離開的時候,已接近下午四點。
許多糖和徐嬌站起來告別:“孫老師,師母,那我們先回去了。”
“那么快……就走了。”孫老頭抬頭,笑容可掬地交代說:“記得放寒暑假了,過來吃飯,但是下次來不準買那么多東西了。”
茶幾上放著幾盒保健品,還有兩個果籃,一看就不便宜,是徐嬌和許多糖帶過來的。
“沒錯,我和你孫老師身體很好,還用不上這些。”楊老師也笑了笑,然后轉頭對艾方耀說:“方耀,你代我們送送她們——”
許多糖張了張口,拒絕的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就見艾方耀早已站起來,手中拿著一串鑰匙。
“再見,孫老師,師母。”
“再見,慢走。”
從單元們出來,許多糖和徐嬌走在前面,后面跟著艾方耀。走路的時候艾方耀又接了一個電話,同她們拉開一段距離。
許多糖拉著徐嬌并沒有等他一起,而是快步往小區大門口方向走。
后面的艾方耀見狀,趕緊掛掉電話,跟著跑上來。他的車停在小區門口公共停車位上,剛拿到的駕照,沈丹和老艾因為他被保送B大,作為獎勵,送了一臺車給他。
路邊,許多糖和徐嬌正在招手打車。他就過去問:“去哪里啊,我送你們。”
許多糖換了楊老師女兒的一件黑底碎花及腳裸的雪紡長裙,她個子高挑纖細,裙裾被風吹得拂來拂去,有種欲仙的美感。轉頭應他說:“不麻煩,我們自己打車就好。”
兩個人在孫老頭家這一場后,彼此之間情愫似乎生出些微妙,不再像之前那樣總是一刀兩斷的決絕,你僵我持的了。
艾方耀沒強帶她們,只將車停在路旁,陪她們一起等。
孫老頭小區的大門不靠馬路,而是開在一個巷子里,等了半個多小時,居然一輛出租車都沒有路過的,天氣又熱,兩人急得不得了,尤其是許多糖,透過車窗,影影綽綽總能感覺艾方耀的目光膠著在她身上,意味深長。
又過了一會,許多糖想再打不到車,就拖著徐嬌步行離開,這時余光瞥到車里的艾方耀抬腕看表,又打開車門,優哉游哉循著路牙子往她這邊過來。
“還等?”艾方耀手指指天空,“瞧這烏云壓頂的,一會該下雷暴雨了。”
……
徐嬌聽得窩火這一天打從兩人碰上,直到現在,就一直處于“不可說”“別扭”狀態,她把遮陽傘從許多糖手里奪回,殺氣騰騰地說:“你倆要裝到什么時候?今天趁機會把話說清楚,是合還是斷,來個痛快的!”
要說王野那混蛋也不是沒有優點,行事不計后果的痛快!
……許多糖被徐嬌搡得目瞪口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艾方耀倒是面色如常,還頗贊同似的頷首,雙眼瞇了瞇,沒得商量的口吻,對許多糖說:“上車。”
許多糖回頭求救,卻只看到徐嬌匆忙的背影……
之前還和她同仇敵愾來著。
*
車里的空調開得很足,乍一坐進去,許多糖打了個哆嗦,車里車外簡直兩重天,剛剛他坐在車里吹冷氣眼睜睜看她們在熱浪滌人的路邊等車,看得——很爽吧。
傻瓜一樣。
艾方耀給她關上車門后,繞回駕駛座一側,待坐定了,挑眉問:“找個地方?”
許多糖答:“不了,我沒什么好說的,你有話就現在在車里說,說完我就走。”副駕駛座位前方,她正好看到一個掛墜,中間放了一張照片,是她和他的合照,許多糖咬著唇角,目光有些惘。
艾方耀無奈地拍了一下額角,“這幾個月過得好嗎?”
許多糖收回合照上的視線,淡聲說:“再好不過了,如果你是要問這些,我就走了。”她作勢就要打開車門下車時,艾方耀已經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做什么?”許多糖掙扎,“松開我!”
她力氣不及艾方耀,幾下已經被他迅速綁上安全帶,連帶車門鎖死,她只能干瞪眼,他一路沉默不語,將車開出巷子,約摸十來分鐘后,在一處開放式公園的邊上,停了下來。
艾方耀盯著她的眼睛里純粹又執著,“許多糖,我想你。”
許多糖被他氣得無語,“艾方耀,你是什么人啊,再沒有比你更混蛋的了,你是假期無聊,又想來找我玩玩嗎?!”
艾方耀垂下眼眸,玩玩?他好像是說過,當時為了讓她盡快死心,話說得有些重。
“對不起多糖,我那是在演戲呢,你別當真啊。”
“演戲?艾方耀,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演技這么好,怎么不去報考電影學院啊。”許多糖懟起人來也是不甘示弱。
……艾方耀趁許多糖不備,一雙手捧起她的腦袋,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艾方耀的氣息清冽又炙熱,似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所過之處便插上勝利的旗幟,宣示主權。
許多糖哭了。
這都什么事啊,她心里十萬分的憋屈。
艾方耀幫她擦眼淚,”是我不好。“
許多糖哭得更兇。
艾方耀:“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別急著逃離,聽我說完如果還要走,我絕不攔著。”
許多糖嗚嗚的,即便她有心想逃,此刻也沒力氣了。
“你還記得朱珠嗎?”
“嗯,記得啊,和她,和她有什么關系?”
“我得到消息,朱珠勾結了校外的一幫人,給你設局要害你,具體什么局,我目前能力有限,知道的并不多,聽說弄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藥物,雖說有警察,但是沒行事之前抓不到任何證據,而且我不可以拿你冒險,我思慮很久,索性假裝和你分手,并快速和曹璇混到一起,還在學校公然秀恩愛。”
……許多糖這時候也顧不上哭了,只是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你不要我,她就不會報復我?這邏輯……”
許多糖的雙眼還有未干的淚水,像是一汪湖水,令人沉醉。
艾方耀無奈笑:“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我猜朱珠那個局的目的也是讓你因為某個遭遇而被我拋棄,嘗到和她一樣的痛苦,現在,我把這把殺人的刀拿過來,由我主動下手,這痛應該比被動來的更猛烈,事實證明,朱珠在知道你被劈腿后,就沒再找你麻煩了。”
事后,他也不得不感嘆,女人的心思啊——
許多糖皺眉,回想起分手后幾次遇上朱珠,她的態度比起在電影院的那回,的確不一樣了。
所以——他是自導自演了一出大戲,是為了護她安全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