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過后,梁思柔便拉著葉紫,兩人在客廳里用梁思柔的筆記本電腦看著電視劇。云墨見二位女生進入了追劇模式,便起身上了樓。客廳中,便僅留下了兩位女生追劇的情景,時而歡呼大笑,時而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接下來便是等待高考出成績的日子,相比考前緊張而充實的備考生活,有了很大的不一樣,不再有很多的人陪伴在身邊,不再有很規律的作息安排,不再有每天忙不完的事兒,忽然之間,節奏變得很慢慢很慢,慢到感覺一天的時間都是那么的漫長,那么的沒勁,那么的沒有意義……
跟著梁思柔追了幾天的劇,終于是追完了一部了,看劇的時候倒是沒有什么感覺,終于安靜下來,葉紫內心越發的空虛,越發的焦慮,越發地感覺自己在虛度光陰,看著梁思柔興致勃勃地準備接著追另一部的時候,葉紫選擇退出了。于是三人的狀態就變成了,不知道天天在忙著些什么的云墨,開心追劇的梁思柔,還有,發呆思考人生的葉紫。看著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能過得開心充實的梁思柔,葉紫心生佩服,想想自己,一旦沒有事情可忙,便不知所措,不知道生活要怎么繼續下去。
又一個百無聊賴的夜晚,坐在書桌前,對著電腦,葉紫卻不知道思緒飄往了何處,就連眼前的書,都因為看不進去而放在了一旁。看著日歷,推算著出成績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數著,葉紫覺得,好漫長好漫長,仿佛那是幾個世紀以后的事情,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難道每天都要活在這樣子的狀態里嗎?突然,想回家了,想奶奶了,想回去幫奶奶干些農活了,想到這些,葉紫的腦海中漸漸地浮現出了家里的那只大黃狗,那只肥肥的大貓,那頭跑得飛快的牛,那群溫馴乖巧的旱鴨子,那個空氣清新水很甜的地方,那片自己兒時樂意揮灑汗水的土地……
越想,回家的念頭越強,收起嘴角的微笑,葉紫當機立斷,馬上下了決定,回家去。然后,關了電腦,關了燈,躺到床上,在想念中,滿足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葉紫便起來了,洗漱完畢,換衣服完畢后,便開始了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么東西,也就把幾本日簽本和日記本放進了大背包里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又把筆袋備忘本塞進了小背包里,看著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又看了看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迅速將筆記本電腦也塞進了大背包里,然后滿意地朝著陽臺走去了。
看著樓下花田里正在忙碌著的云墨,葉紫心里特別開心,便站在角落里偷偷地看著,偷偷地樂著,想著近來的這段日子,可能狀態最正常的便是每天早上站在陽臺上偷偷看云墨養花了,小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風兒溫柔地吹著,特別美好的早晨。
直到云墨忙完轉身回屋,葉紫才緩緩地回過神,坐到陽臺小椅子上,慵懶地伸展了下雙臂,看了眼手表,已經七點多了,想著梁思柔應該快醒了吧,便起身,走到了梁思柔房間門前,敲了敲門,很快,門便開了,露出了梁思柔笑靨如花的臉,開心地跟葉紫打著招呼:“葉紫,早啊。”
“早,思柔。我昨晚做了個決定。”葉紫有些不知所措地說著。
“什么決定啊?”梁思柔反問。
“我想我奶奶了,想回去了,所以我決定今天回去。”
“啊?怎么這么突然啊?大概幾點的車啊?”
“九點半左右有一趟車到我們縣城,我想搭那班車回去,下午就可以到家了。”
“那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你全部都搬回去嗎?其實你住在我家很好啊,等高考成績出來填完志愿再回去嘛。”
“不了,離出成績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呢,我想這段時間在家里可以幫我奶奶干很多的活了。我的東西先放這里吧,說不定,會填報本市的大學呢,到時直接搬東西過去省事。”葉紫笑著回答著梁思柔。
“好吧,那吃完早餐我去送你吧,等成績快要出來的時候,你再過來,填完志愿咱還約好了去你家玩呢。”
“那要不要現在跟我一起回去玩幾天?”葉紫邀請著。
“不了,我還有幾部劇沒追完呢。那我們先下去吃早餐吧。”梁思柔說完便挽著葉紫的手往樓下走去。
餐桌上,三人默默地吃著早餐,云墨打破沉默問道:“葉紫,你當真要回去?你的那本書我還沒有看完呢,可以看完了再還你嗎?”
梁思柔搶先笑著回答著:“哥,你當葉紫回去就不回來了嗎?她回去看看奶奶,臨近填志愿了就回來的。”
“哦,這樣子啊,那我可以慢慢看了。”云墨嘴角含著笑回應著。
葉紫看了眼云墨,又看了眼梁思柔,低頭繼續吃著早餐。
早餐后,葉紫和梁思柔便上了樓,不久便提著包走了下來,準備送葉紫上車回家。
云墨走過來,接過葉紫手中的背包說著:“走吧,我幫你拿東西。”
“哥,你跟我一起去送葉紫?”梁思柔詫異地看著云墨。
“不然呢?爸爸媽媽可是交待我照顧好你們兩位妹妹的。”云墨一本正經地回答著。
“其實不用這么麻煩的,我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過去就行了,這里離公交站臺也不遠的。你們都不用去送我了。”葉紫說著便把并沒有松手的包包往自己這一邊扯了扯。
“那我們送你到公交站臺吧。”云墨提議。
“是啊,是啊,葉紫,我們送你到公交站臺吧。”梁思柔附和著。
“好吧,那走吧。”說完,葉紫松開了拿著背包的手。
梁思柔和葉紫各自背著小背包,手拉著手便出發了,后面跟著拎著葉紫的大背包的云墨。
很快,便到了公交站臺,稍等了一會兒,公交車便開過來了,葉紫接過云墨手中的包,便往車上走,揮手告別了云墨和梁思柔。
看著車窗后越來越模糊的梁思柔和云墨的身影,葉紫突然有點莫名的失落感,久久地望著消失的站臺的方向,直到許久后,公交車報站下一站到碧庭市中心汽車站,才回過神來,做好下車的準備。
買票等車上車,再到汽車行駛在回縣城的路上,再到汽車到達了縣城汽車站,葉紫利用這些空白的時間,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從過去,現在,到未來,雖然想了那么多,卻也并沒有什么用,該迷茫還是迷茫,該懼怕還是懼怕。到縣城了,回到了更加熟悉環境,葉紫找到飯店吃過飯后便去等到鎮上的公交車。
到達鎮上時,已經快要到下午四點鐘了,葉紫下了車,便走在了熟悉的鄉間十八彎的公路上,偶爾,也繞山間羊腸小路,一切都還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美好。
想著早點回到家看到奶奶,葉紫便走得比平日里快了一些,不到一個小時,便已經翻過了最高的那座山,可以看到家的位置了,葉紫特別的開心,前面基本是下坡路了,很快就可以回到家,吃到奶奶做的飯了。
感覺前面有什么動靜,葉紫一陣緊張,正想著是不是要遇上村里的熟人時,就看到了搖著尾巴屁顛屁顛跑過來的大黃,是大黃來接自己了,葉紫驚喜之余,感嘆著狗真的是通人性,都這么久不見了,還記得主人,還知道要來接自己的小主人,真的令人感動不已。
葉紫摸了摸大黃的頭,輕聲呼喚著大黃的名字,隨后大黃便領著葉紫開開心心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沒怎么遇到村里的人,葉紫更是開心,很快,就已經走到了家的附近,看到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屋前的大樹,屋前的小院子和流經院子外的小水溝,再一看,屋里有人走了出來,葉紫更是高興,大聲叫著:“奶奶,奶奶,我回來了。”
聽到葉紫的聲音,奶奶又驚又喜,開心地回應了起來:“是葉紫啊,回來啦,回來就好。”
葉紫飛快地跑了過去,跑到了院子門口,奶奶打開院子的門,接過葉紫手中的背包,笑呵呵地問著:“餓了沒有,葉紫,我正準備做飯呢。一路上還順利吧,坐了一天的車,快進屋去休息下吧。”
說完便一手拎著背包,一手推著葉紫,走進了院子,進了家門。
葉紫把小背包拿了下來,又伸手接過奶奶手中的大背包,一起拿進了自己的房間,不久后又走了出來,倒了杯水喝了起來,嘴里不停地跟奶奶講著一路的故事,奶奶開始生火做飯,葉紫就把奶奶準備好的菜洗好切好,飯蒸好了,奶奶去炒菜,葉紫就在旁邊生著火,看著奶奶炒菜,然后奶奶叫她拿來筷子,嘗嘗菜有沒有鹽,就這樣,跟小時候一模一樣,跟奶奶在一起,葉紫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說不清楚的許多快樂。
很快,晚餐便都準備好了,葉紫和奶奶便坐到餐桌上開始享用這美味可口的飯菜。奶奶一個勁地往葉紫的碗里夾肉夾雞蛋,一個勁地叮囑著:“葉紫啊,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讀書可辛苦了,隔壁的明明都不肯去讀書了,鬧著要跟著他爸爸去做苦力呢,還說什么做苦力比讀書輕松多了。我們家葉紫可真能吃苦,要多吃點,小時候一樣,胖胖的,多好。”
“奶奶,葉紫讀書不辛苦的,沒有您在家做農活辛苦的。你才要多吃點。”葉紫也往奶奶的碗里面夾菜。
其樂融融的氣氛中,葉紫和奶奶吃完了晚飯,看著吃得干干凈凈的一桌子菜,奶奶特別有成就感,站起身,就準備收拾,葉紫搶先奶奶一步收拾著碗筷,奶奶搶過葉紫手中的碗筷推著她往廚房方向走去,并說著:“坐車一天了,肯定很累了,趕緊去打水洗澡了,晚上好好睡一覺。”
葉紫還想轉過身去收拾桌子,已經被奶奶推著走進了廚房,也罷,那就順著奶奶的意思吧。看著奶奶一臉的寵溺,葉紫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回過頭,提起水桶,打了熱水,收拾好衣服就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葉紫刷牙洗臉后便推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燈,準備收拾東西發現,奶奶早就把床鋪整理好了,把包里的東西拿出來整理好后,重重地摔在松軟的被子上,葉紫聞著殘留著陽光味道的被子,心里面暖暖的,想著,有奶奶的孩子真的是太幸福了。
聽著外面的聲響,葉紫猜想是奶奶已經洗完澡了,便關燈走了出去,跟奶奶兩個人在大廳里聊天,奶奶聊著村里面的各類事兒,葉紫認真地聽著,時不時也說上兩句,就這樣子的簡單,葉紫心里面早已樂開了花,空虛著的心,也慢慢變得踏實了起來。
奶奶的作息時間很準時,到點了,囑咐葉紫早點睡覺,自己就回房關燈睡覺了。看著奶奶回房睡覺了,葉紫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日簽本,回想了一整天的所見所聞,忽然想到,忘記給梁思柔報平安了,便打開手機,電話撥了出去。
梁思柔還在追劇,哭得梨花帶雨,聽到手機鈴聲響,拿過手機接通電話,電話里傳來葉紫的聲音:“思柔,我下午五點多就到家了,一路順利。”
“噢,那就好。”梁思柔帶著剛哭過的痕跡說著。
“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沒有,追劇呢,好感人,哭得有點慘。”
“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怎么了呢。傻姑娘,別哭了,少追劇,保智商。”葉紫打趣地說著。
“行了行了,就你智商高。算了不跟你說了,我繼續追劇去了。”梁思柔不滿地回應著。
“好吧,那你忙,我也該睡覺了,晚安。”
掛了電話,葉紫看著日簽本,又思慮了一陣,便提筆寫起:回家跟奶奶聊聊天說說話,心便踏實了,再沒有不安,再沒有空虛,再沒有對于未來的懼怕,有奶奶的孩子,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關燈,躺在床上,枕著陽光的味道入睡,一夜安眠。
次日,天剛蒙蒙亮,便聽到了大廳傳來的聲響,葉紫起身看了看時間,也跟著起床了,奶奶還是這么早起床,就像小時候一樣,奶奶早早的就起來做飯了,吃完飯,自己和弟弟妹妹們也早早地就去上學了,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最早到達學校的那個,到三年級的那年,妹妹弟弟也都上學了,于是,姐弟三個便是最早到達學校的一批。回想起這些,葉紫就覺得心里面暖暖的。
葉紫換完衣服就出來準備去洗漱,奶奶看到葉紫走出來,便關切地抱怨著:“怎么不多睡一會兒,葉紫,昨天坐了一天的車呢。”
“奶奶,我昨晚睡得可好了,休息得可好了,想想,還是回家舒服。”
看著葉紫精神飽滿的樣子,奶奶便開始去準備早餐了,葉紫也開始洗漱。
生火,燒開水,下米,煮飯……奶奶重復著幾十年如一日的動作,葉紫也在一邊幫著忙,像小時候一樣,奶奶給葉紫和自己各自留了一小碗粥,往熱水瓶里裝了滿滿一瓶的米湯,便開始蒸飯,葉紫和奶奶便坐到餐桌上準備喝粥。
跟小時候一樣,奶奶喝粥還是不會放糖,都把白糖留著給小孩子們泡水喝,葉紫很好奇,不放糖的粥是什么味道,便也跟奶奶一樣,不放糖,然后,從那以后,葉紫喝粥就沒再放過白糖,不放糖的粥原來是這樣的香。奶奶也知道葉紫的口味,于是,二人便默契地沒有提糖的事,邊吃著邊聊著天便把粥給喝完了。
葉紫見奶奶了喝好了,搶先一步收拾了碗筷,拿到廚房洗了。看著葉紫主動去洗碗了,奶奶也沒有再去搶,便在一旁擇菜。
忙完洗碗,葉紫見奶奶在擇菜,也湊了過來幫忙,然后葉紫拿著菜去洗了,奶奶便照看了下灶里面的柴火。
洗完菜,葉紫把菜遞給了奶奶,要知道,葉紫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看奶奶切菜和炒菜了。
奶奶刀功特別好,切菜特別的厲害,還可以看都不看就把菜切了,速度特別快,因此,葉紫平時也喜歡觀察別人切菜,卻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比奶奶更厲害,所以,奶奶在葉紫的心中,是神一樣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比的。
奶奶炒菜特別的好吃,小時候,別人家小孩子老是嚷嚷著要吃肉,而葉紫從來不,因為只要是奶奶炒的菜,都好吃,葉紫寧愿吃著奶奶炒的青菜,也不喜歡媽媽炒的肉,弟弟妹妹也是一樣,奶奶便是他們童年最幸福的回憶。
站在一旁欣賞著奶奶切菜,隨后,又在旁邊一邊照看著柴火,一邊欣賞著奶奶炒菜,葉紫想了想,好像沒有什么事,是比這個還要令人覺得享受了。想著,葉紫都想學一下炒菜了,就問奶奶:“奶奶,你可以教我炒菜嗎?”
奶奶看著葉紫期待的眼神,潑了一碗冷水:“你學什么炒菜,不要添亂了,好好讀書就行了,炒菜這事,奶奶來就行了。”
“奶奶,我已經畢業了,我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以后參加工作了,就要自己做飯炒菜了,該學學了,不是嗎?”
“那好吧,那我以后慢慢教你吧,我們葉紫這么聰明,肯定一點就通了。”奶奶高興地說著。
炒好了菜,祖孫二人坐到了餐桌開始了吃早飯。
早飯后,葉紫跟著奶奶去地里除了草,又到山上扛回來一捆柴,下午又去了更遠的地方施肥……
每天跟著奶奶忙東忙西的,聽著奶奶講著一些瑣碎的事兒,葉紫覺得特別的充實,特別的快樂,或許,生活就該這樣,簡單,快樂,充實。在這樣的生活中,總是容易慢慢淡忘了一些事,比如高考出成績判刑這事,時間在充實快樂的生活中總是流得特別快,可就算是這樣,高考成績還是要出來,而這個結果,也許,可能,關乎著許多人未來的人生該走向何處。